重生之高门淑媛 第八章 齐聚一堂
作者:身外闲愁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林习之自幼看不过马氏忽视林舍儿,身为长子长兄,又觉自己身上有一份爱护弟妹的职责。因此虽林舍儿性子刁蛮一些,还是十分偏爱她。况且他又不信那些怪力乱神,外头风言风语虽多,他也没将林舍儿的变化向那鬼神之说上想。瞧着林舍儿沉稳许多,心里更觉心疼,牵着她的手也忍不住紧了紧。

  兄妹两人进了念祉堂里边,两边鹿顶厢房围成的宽敞院落里,细雨润湿地面,将青砖洗刷的带着几分青白之色。

  牡丹芍药等人跪在甬道右边,看守花园的丫头婆子跪在甬道左边。因一个婆子生怕被林家处置了,意图带着儿子儿媳合家出逃,如今被人绑着,神情惶恐地跪在众人身后。

  牡丹、芍药瞧见林舍儿过来,不敢抬头,只觉得林舍儿经过他们身边时顿了一顿。

  林舍儿拍了下牡丹肩膀,让她稍安勿躁后,就与林习之一同进了念祉堂。

  林舍儿瞧着念祉堂高高的门槛,心里对林家众人的怨恨愧疚再次涌起,微微眯着的眼睛里厉色一闪而过。原来只当重活一世就能淡忘了的事情再次在心中被翻出。树倒猢狲散,参天大树要倒下,必是先从里面,从根子里开始腐朽的。就如林家一般。

  “舍儿?”林习之唤道,眉头微蹙扫了眼念祉堂里的人,只道林舍儿是记起那日害她的人,心生畏惧。

  林舍儿微微摇头,放开林习之的手,退后一步,慢林习之一步进去。

  一进去,就瞧见林老太爷坐在正位,林老太太与万太姨娘分左右坐在林老太爷两侧。林勉,林励,林勋坐在左边交椅上,林研之,林道之,站在林勉等人身后。右边,马氏,小许氏,柳氏,林婷然坐在右边,林脂星,林丢儿,林婷然之女,如今才八岁的苗雨彤站在马氏等人身后。

  林舍儿不去看别人,先去看林道之。

  此时林道之站在林研之身旁,身形尚小,打扮的粉雕玉琢,一身大红衣裤,腰上系着两三个艾葫芦。因今日起的早了,此时有些疲惫,又有些埋怨地望向林舍儿,瞧见林舍儿看他,于是鼓着眼睛瞪了她一眼。

  林舍儿收回视线,双手藏在袖子里微微握拳,心里的恨如狂风骤雨一般而来。须臾,听到林勉的话,才从心中的恨意中走出。

  “怎这样迟?”林勉轻声斥道。

  他向来严肃,此时虽是训斥,但无为难之意。

  林习之嬉笑道:“昨儿个读书迟了,今日起的就迟了些。”

  林勉瞪了他一眼,瞧了眼不言不语的林舍儿,道:“还不与老太爷们请安?”

  林舍儿望了眼林勉,虽是父女,但林舍儿也不过是在逢年过节或林勉每月一次的训话中见过他,两人只算是熟知彼此罢了。此时的林勉三十几岁,因常年皱着眉头,眉心三道皱纹,如利剑一般深刻;一双眼睛因自幼苦读诗书,也早早地昏花了,如今时时眯着眼睛;下颚上留着三道胡须,身形削瘦。

  “给老太爷,老太太,太姨娘请安。”林习之与林舍儿躬身说道。

  林老太爷说了声起,打量着林舍儿的神情,笑道:“舍儿果然好多了。”

  “多谢老太爷关心,孙女确实好多了。”林舍儿恭敬地道。

  闻言,林老太爷愣了愣,他只听人说林舍儿如今看着老实很多,心道不过是老实三五日功夫,过了三五日必会故态复萌,不想今日见着,却见她沉静许多,不似往日那般说了两句,便嬉笑撒娇。

  林老太太清了清嗓子,尚未开口,便听万太姨娘道:“习之,舍儿站好,今日老太太要给你一个公道呢。”

  林老太太一僵,笑道:“老太爷在呢,哪里能轮到我做主。”

  林老太爷微微点头,林舍儿与林习之欠身之后,分左右去站好。

  因林老太爷要训话,林家众人不分男女都站了起来。

  “一.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此四语,当终身服膺。

  二.举止要安和,毋急遽怠缓;言语要诚实,毋欺妄躁率。

  三.见人之善扬之,见人之恶掩之。彼之于我,亦如是矣……”

  林舍儿微微颔首听林老太爷训话,觉察袖子被人扯了一下,回头去看,便见苗雨彤向她挤眼嬉笑。

  林舍儿向她一笑,又低下了头。

  苗雨彤讪讪地收回手,瞧着林舍儿也如林脂星、林丢儿一般恭敬地低头听训话,嘴角撇了一撇,又不甘心地伸手去挠林舍儿的手心。

  林舍儿将垂着手交叠放在身前,不去看一旁的苗雨彤。

  若说她前世与庄语贤的情意从头到尾都是假的,那么她与苗雨彤,至少先前是真的,日后为了宁燕回才假的。少时,苗雨彤与她一起共享万太姨娘的宠爱,一心将林丢儿、林脂星视作对头;长大一些后,她入宫多年无子,一番辗转,苗雨彤也入了宫,她们两人便成了仇敌。

  如今,林舍儿也想不通,究竟是何时,天真烂漫的苗雨彤懂得了掩饰伪装。装作被逼无奈进宫,装作楚楚可怜,甚至,在夺取了林家对林舍儿的支持,将林家拖入万劫不复之地后,依旧能够坦然地说自己的无可奈何。

  苗雨彤因被林舍儿躲开,心中不满,心道莫不是前些日子未去看林舍儿,叫林舍儿误会了?于是偷偷望了眼依旧宣读家训的林老太爷,伸手抓了林舍儿的手抱在胸前。

  林舍儿不愿惊到旁人,于是任由苗雨彤抱着她的手。

  旁边林脂星瞧见苗雨彤的动作,仿似未看见一般,只有嘴角不屑地牵动一下。

  林舍儿透过小许氏与柳氏身边的缝隙一一将对面的人打量过去。

  许久不见,林励还是那般的儒雅,面白无须的脸上,除了些许细纹,实在看不出他的年纪。人常说林励有林老太爷的风范,林舍儿却不以为然。乍眼看去,任谁都会将林励当做是文人雅士,猜不出他是武夫一个。

  许是习武之人的敏锐,低着头的林励忽觉有人看他,于是抬头也向对面看去,瞧见是林舍儿,心中吓了一跳,转而对林舍儿和蔼一笑,望见林舍儿又转头无聊地去看林勋,心想定是自己想多了,林舍儿定是又不耐烦听林老太爷训话,这才百无聊赖将所有人看一遍。少顷,林励瞧见林舍儿看向林研之,心里长吁了一口气,心道果不其然。

  那边,本是随意看人的林舍儿心剧烈的跳了一下,才又平静下来。方才林励看她的眼神虽转变的极快,但先前那眼神里陌生的厉色,却让林舍儿心中不得不防备起来。万幸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假借无聊,将视线转到一旁去。

  虽是看着林勋,但林舍儿心中却嘀咕起林励来。林励着实优秀,林老太爷去后,这国公府便由他袭了。直到最后,除了林勋弃了她,一心扶植怀有龙种的苗雨彤外,林舍儿不曾见过林励身上有何过错。这等从生到死,在林舍儿心中都是一个温润如玉的人,猛的阴狠起来,叫林舍儿心里直发毛。

  收敛心神,林舍儿又去看林勋,林勋在她心中的印象,仿佛就是林家多余的人,不过是白费一些口粮,养这个闲人罢了。

  视线转到林研之身上,林舍儿心里不屑起来。比起林习之,这位二哥在林舍儿心中绝无半点好印象。林研之勤学上进,读书习武花费功夫比林习之要多上几倍,只是天份不及林习之,因此事事就显得不如林习之,便连苦读,也成了类似与“笨鸟先飞”般半含挖苦。

  林研之只比林习之小上一岁多,相貌与林习之仿佛,只是少了一分被长辈供起来的傲气,因此就显得气势相貌皆不如林习之。待到林习之婚后颓废起来,林研之的才华气质才被众人看到。林研之甘于此番境遇也好,只是他人心不足,痴心妄想从林励手中接过国公府,暗下毒手要谋害了林道之,最后被林家族长开除宗藉。

  想到这,林舍儿忍不住感叹,果然是祸福难料,林研之也因为被开除林家,不许他再冠以林姓,才得意在林家大厦将倾之时,保全性命。

  转眼,又看到林道之,林舍儿的小巴微微翘起,望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

  林道之害她前世不能有子嗣,此乃她前世最大的仇人。此仇不能不报,但是眼下林道之还只是一懵懂顽童。心里微微犹豫后,林舍儿暗笑自己怎么这样优柔寡断起来,便是他还是幼儿又怎样?难道还要养虎为患,等着日后再在林道之手上吃了苦头,才动手教训他么?

  心思转了转,林舍儿咬牙,心道先瞧瞧林道之为何恨她,寻到源头,不及林道之长大对她动手,她就要先下手为强。

  瞧见众人坐下,林舍儿将心思收回来,收回自己的手,果然苗雨彤不敢再抓着她的手。

  “先前舍儿竟然在自己家里头遭了罪,这实在不像话,便是叫外人听了,不说那贼子胆大包天,也要说咱们林家管家无方,让那包藏祸心之人肆意往来。”林老太爷沉声道。

  林舍儿低着头,偷偷觑了眼柳氏,见柳氏温柔地坐着,并无异样。

  “是妾身管家无方,与老太爷没有干系。”林老太太站起来道。

  林老太爷示意林老太太坐下,拍着桌子道:“今日众人都在,咱们就来瞧瞧是谁这样大胆,敢在咱们林家作孽?”

  因林老太爷发怒,众人不敢吭声,一时念祉堂中鸦雀无声。

  “舍儿告诉祖父,是谁那样大胆,敢对你下手?”林老太爷望向林舍儿道。

  林舍儿从柳氏等人身后走出,到了堂中,敛衽一拜,低头道:“多谢老太爷为孙女做主,孙女无能,不记得是何人害了自己。”

  说着,便偷眼去看柳氏,瞧见柳氏抓着丝帕的手指放松,心里更肯定害她的,有柳氏一份。

  林老太爷又问:“一丝一毫也记不得了?”

  林舍儿道:“记不得了。”

  林老太太忙道:“记不得就记不得吧,天网恢恢,报应不爽,那等黑心肠的人必不会有好报。”

  林舍儿见林老太爷对她挥手,便向原本站着的位置走去,经过柳氏身旁,瞧见柳氏坐着的身子微微倾斜,待到站在柳氏身后时,就向她倾斜的那边去看,看过去,就见柳氏侧着身子对的人,正是林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