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高门淑媛 第二五章 昏君宁瑜
作者:身外闲愁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尚未进御花园,便听到一阵鼓乐之声,随着晨风,淡淡的纸醉金迷酒的气息慢慢袭来,带着熏人的香气与晦涩的苦味。

  林舍儿一阵恍惚,随着那酒,又忆起前生最后饮下的鸩酒,鸩毒再次在体内发作,只是她此时因自觉在宫中,未将体内的痛疼外显。

  “林姐姐?”贺兰三秋笑着看她。

  林舍儿望了眼贺兰三秋稚嫩的脸,丝毫不讶异自己此时的平静。她一向是就事论事,既然那最后的毒酒是宁燕回给的,她就不会去记恨一个前来送酒的无足轻重之人。

  贺兰三秋见林舍儿平静地对他笑笑,回之一笑。这个到了藏兰苑都不忘挖空心思寻求脱身之法的女子,永远是他猜不透的迷。她非大度,但有事大度的惊人。

  御花园中,层峦叠嶂,四季常绿的香草藤蔓蜿蜒在山石楼阁上,虽已近深秋,但园中仍不少花草清芬。

  何必知引着两人过去,远远的瞧见宣阔的孔雀亭中,几个浓妆淡抹的宫装女子跪在两侧,簇拥着一个一身玄青衣衫的男子。

  那男子一眼望过去,让人辨不出他的岁数。白皙的近乎脆弱的肌肤下,一根根浅蓝色的血管清晰可辨,迷离的眉眼,似乎表明他的心思早已驰远。下颚并未储须,但身上又不乏阳刚之气。

  男子对面,隔着几步远,几名女子身着羽衣,正在舞一曲《霓裳羽衣》。

  何必知唯恐林舍儿与贺兰三秋向宁瑜行礼搅了宁瑜的雅兴,回头对两人竖起手指,却见林舍儿与贺兰三秋,都淡淡地垂首立着,并未忐忑,也并未急着向宁瑜行礼。

  贺兰三秋望了眼手舞足蹈的女子,回忆起,那也曾在孔雀台上一身纱衣舞蹈的林舍儿,那时,他弹琴,她跳舞,似乎很是风雅,但,多了一个旁观的帝王,一切就都变了味。

  林舍儿端庄地站着,并不去舞蹈,也不去看宁瑜。

  良久,似乎是察觉到两人来了,宁瑜挥手让林舍儿与贺兰三秋在亭中与他一同跪坐。

  何必知见宁瑜让宫人给两人斟酒,忙道:“陛下,这两位尚且年幼……”

  “呵。”宁瑜一声轻笑,张口将宫女递上的葡萄含在口中,皓齿轻咬,葡萄的汁液从殷红的嘴角流出,那妖娆的宫女伸出粉舌,仔细地将他嘴角的汁液拭去。

  “谢陛下。”林舍儿与贺兰三秋道,然后用此时尚且小的手,将纸醉金迷端起。

  林舍儿望见方才淡然的贺兰三秋端着酒杯的手一颤,对他一笑,忽地,竟有了原来贺兰三秋与她一样的错觉。

  许是前世相伴太久,太过知己知彼,贺兰三秋并不意外林舍儿能从他细微的神态中得知真相,举杯,与她对视一眼,然后将酒吞下。

  林舍儿举杯,含笑将酒干尽,随着熟悉的酒香,身子又仿佛被鸩毒贯穿一般,望了眼贺兰三秋同样握紧的拳头,林舍儿再一次确定贺兰三秋也与她一般,重生了。

  “好,不愧是别有一番奇遇之人。”宁瑜似笑非笑地赞叹道。

  林舍儿庄重地含笑坐着,贺兰三秋笑道:“多谢陛下赞誉。”

  宁瑜望了眼仿佛王皇后一般置身事外的林舍儿,竟真的记起那个假道学的王皇后,若是王皇后还在,便会恰如林舍儿一般,只贞静地坐着,并不去歌舞,也不去劝阻他的荒唐。

  “林家姑娘可还记得招魂时是何感受?”宁瑜眯着眼睛问,似乎对招魂之术兴趣十足。

  “如身受鸩毒一般。”林舍儿含笑道。

  宁瑜怔住,半响喃喃道:“朕却不知鸩毒是何感受。”

  “五脏六腑,七魂六魄,如凌迟,如车裂。”林舍儿又道。

  贺兰三秋望了眼林舍儿与玉杯几乎同色,晶莹的透明的手指,忽地笑了。

  “贺兰家小子,你笑什么?”宁瑜扭头问贺兰三秋。

  何必知难得遇到个自己真心喜爱的小子,于是颇有些紧张地看贺兰三秋。、

  贺兰三秋嬉笑道:“小子跟林家姐姐一般,也是如凌迟,如车裂。”

  宁瑜怔住,随即笑了,“不是说你遇了神仙么?那神仙是何模样?”随即见贺兰三秋活泼机敏,便招手叫他上前回话。

  贺兰三秋并不拘谨,到了宁瑜身边跪下,接过宫人手中的酒壶,一边给宁瑜斟酒,一边道:“小子见到的神仙,不似常人说的长着花白胡子,而是一个一身宫装,却不施粉黛的芳龄女子,那女子长着一对妖娆的眼睛,嘴角时时带笑,一头青丝披散到腰间,并见到真人,便先听到她的肆意的笑……”

  “贺兰小公子是见到狐仙了吧?”何必知打趣道,见他年仅六岁,却对着宁瑜侃侃而谈,心中更喜。

  宁瑜瞄了眼贺兰三秋,伸出修长而又惨白的手指很是宠爱地敲了敲他的额头,啐道:“你比燕回那小子还会说。”

  贺兰三秋急道:“小子说的是实话,陛下怎不听那仙女与我说了什么?”

  “那她与你说了什么?”宁瑜调侃道,示意对面的歌舞不必停下。

  “她说她与小子有段良缘,但唯恐今生错过,特赐我慧根,叫我时时记着她,莫流连旁人。”贺兰三秋道。

  宁瑜一怔,忽地就仰天笑了起来,瞄见林舍儿依旧做出王皇后的模样,不言不笑地坐着,昔日王皇后每每扫兴之举晃过眼前。他从不知,死去的人,便是讨厌至极的人,也会叫他时时刻刻地想起。因此,笑地更欢,似乎贺兰三秋说了可笑之极的话。

  何必知陪着笑,随即嗔道:“贺兰公子才多大,竟知道良缘天定。”

  宁瑜伏在岸上恣意地笑着,忽地突出一句清晰的话:“便是与了你慧根又怎样?缘分天定,天不准你们好,便是给了你慧根,也会叫你阴错阳差地错过。”说着,案上的玉杯被他不经意地推倒。

  叮的一声,玉杯四分五裂。

  宁瑜眼中的嘲讽,在见到林舍儿嘴角稍纵即逝的笑意后消失,此时,忆起的不是王皇后,恰是埋在心里最不能于人诉说之人。

  “无双……”宁瑜在心中叹了一句。

  曾经有一个女子,她生来便不知饥馑是何物,更不知骄奢有何不对。生在金玉堆中,肆意地享乐,便是她的一切。

  她从来不觉得这是错,倘若是错,就该叫她生在寒门。

  “殿下日后可会我建酒池肉林?”这话也只有安无双能肆无忌惮地问出。

  彼时身为太子的他毫不犹豫地答:“当然。”

  安无双躺在他腿上看他,灿若夏花地笑了,“我可不喜那肉林,我啊,只喜这玉碎之声。”说着,将手中玉环掷地,听到四分五裂的玉碎之声,张狂地与他一同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