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什么意思？”陆少空眉毛一跳。

　　“我也很想和你解释清楚。”韩天理理袖子，温温一笑，“不过还是等我们上路之后吧。现在说了，我怕你闹起来让莫大人为难。”

　　陆少空咬牙望天，却只能把一边把拳头攥得死紧一边在心里翻来覆去提醒自己：不能动手不能动手，老莫的面子要给……

　　看着专心在抑制怒气的陆少空，韩天微微勾起了嘴角。这趟外差，出得似乎不会那么无聊了。

　　·

　　未免夜长梦多，陆少空在婚礼的第二天就踏上了和韩天返回京城的旅程。当然这只是对莫纳的说法，如果按着当事人的本意呢，那必然是越早开启和某人单独相处的模式越好。

　　“韩某真没想到，莫公子居然这么迫不及待与韩某共游。”出城之后，韩天一脸的感慨万千。

　　“共游你妹！”陆少空暴筋，“你雇的哪门子马车！老子说过不会骑马吗？”

　　现在的两人正悠闲地坐在一辆马车里摇晃。马车里的布置得虽然很舒适，但陆少空的精神却完全感觉不到放松。原因之一，就是这些布置完全出自同行者之手。

　　“骑马的话，躲避起追杀来太容易了。”韩天枕着一只手躺在车厢一侧，另一只手里还举着本画书看得津津有味，“顺便提醒一句，车夫是普通百姓。”

　　你要注意别连累无辜哦~

　　脑袋里面自动播放了这句话的陆少空恨不得直接招雷劈死这王八蛋。

　　“别想着招雷劈我，韩某虽不才，却也是渡过几次小劫的。”韩天专心盯着书页，提醒。

　　“王八蛋……”陆少空咬牙，“你这样也好意思说是春秋人？”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都不是善茬的两人在相遇当晚就已经开诚布公地确认了对方的身份。相对于陆少空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天师的孤魂野鬼，韩天是从春秋时代就存活至今的僵尸这件事更让另一方吃惊。

　　“道爷你着相了。”韩天淡淡，“如今这世代如果还是旧时模样，韩某自然也是。道爷您说是不是？”

　　……倒爷你妹！“陆少空。我以前的名字。”

　　“……难怪你我交恶。”韩天作恍然大悟状，“韩某的字是空远啊……”

　　忍无可忍的陆少空一把揪住韩天领子：“韩空远你嫌自己活太久就直说！老子大发慈悲超度了你！”

　　“僵尸虽有神识却无魂魄，超度我？”韩天笑笑，放下书拉开扯着自己衣襟的手，“小天师你气糊涂了吗？”

　　嫌恶地甩开韩天的手，陆少空拿起了被他放下的书：“刚才看你一直看那么认真，什么书？”

　　“春宫。”韩天的回答和书页的内容同时传达到位。

　　陆少空挥手把书摔在对方脸上：“省省吧，你一死透了的尸体，看再多春宫也站不起来！”

　　把书从脸上抓下来，韩天慢吞吞地坐起身，一脸敬佩地看着同行者：“一针见血。”

　　“……”本来是嘲笑的内容结果得到了完全意料之外的坦率认同，陆少空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好翻了个白眼以表达自己最深切的鄙视。

　　“不过既然看书没用，那不如就试试实际动手吧。”上三路下三路打量了陆少空一遍，韩天赞许地点点头，“看起来不错。不知公子有没有兴趣……”

　　没等把话说完，陆少空已经抄起旁边小桌上的点心盘照着他脸上拍了过去：“那么饥渴不如晚上去青楼留宿啊混蛋！”

　　为人谦和？急公好义？开什么玩笑啊！这混蛋知道“要脸”两个字怎么写吗？同名！这个韩天跟自己听说过的那个绝对同名！

　　抹了抹脸上的点心渣，没皮没脸的僵尸把盘子放回桌上：“这个提议不错，就这么办吧。”顿了顿，又问，“不知陆公子是要去花圃呢，还是菊园？”

　　“……”陆少空默默看天……看马车顶棚。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说的就是眼前这僵尸了。跟这种东西较劲的自己真是弱爆了！“……你这样的妖怪真少见。如果不是明确知道你是僵尸，我真要觉得你就是个活人了。”

　　“要说不像，陆公子与韩某也不相伯仲。”把掉落在车厢里的残渣收拾起来用纸包好，韩天坐回原位，“能把我等异类当作常人般对待的天师，只怕比我这种妖怪还要少见。”收去了那种调笑的调调，男人深刻明晰的五官在天光下显得格外俊朗好看。

　　收到意外称赞，陆少空有点尴尬地抓抓头发：“我那个世界……妖怪是可以和人对等相处的。只要不为害普通人，妖怪们是可以在人世得到合法身份和保护的。”

　　“这样啊……”看着本应是天敌的少年有些羞涩的脸，早已忘记寿高几何的僵尸静静地笑了起来，“真是个不错的世界呢。”

　　“那……这边呢？”陆少空忽然好奇起来。除了眼前的僵尸，他这三年里从没见过其他非常人。虽然那个混蛋辅政君日后会成魔，但现在他还是个货真价实的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韩天笑笑。显然这个样子的世界才是他习惯的。

　　“……”陆少空沉默。其实他在提问前就想到了这个结果，问这一句也不过是抱着侥幸的心思。毕竟眼前还有这么个不光活在人世，还活得这么轻松的存在。

　　“不过总有特例。”从暗格里摸出个橘子抛给陆少空，韩天自己也剥开一个，“而如果这个特例站的位子够高，那就更是我等异类之幸。”

　　“顾询柳？”除他之外，陆少空想不出还有谁能有这种神经。

　　韩天笑笑，拿个橘子瓣扔进嘴里：“是啊。那位甚至只是个普通人呢。”

　　“普通……”陆少空抽抽嘴角，“我觉得他什么时候入魔都不意外……”

　　“啊，没错。”韩天一捶手，“所见略同啊小天师。”

　　“……比起这个……”陆少空盯着韩天手里的橘子。因为对方的行为做得太自然，所以他差点忘了，眼前这个是僵尸啊！“你一个僵尸为什么可以吃普通食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