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凡是顾询柳身边的人全都不正常？”

　　一顿饭蹭得堵心无比，回到客栈后陆少空决定就这个问题好好和韩天进行一下讨论。

　　那个戴着玉假面的叫柳君侍的就不必说，在幻境里陆少空已经充分感受过了他的执念。但今天遇到的这两个，冷如风还好，只是个快乐型的从犯，离君翼那根本那就是把顾询柳当成信仰了吧？

　　“谈不上不正常吧？”韩天仔细回忆了一下，“不然难道要不向着自己喜欢的人而转去向着外人吗？”

　　“喜欢……”陆少空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而后猛一捶手。他想起来在哪里听过这个“离苑主”了。当初在幻境里，那个柳君侍临别前嘱咐顾询柳再碰见转世之后一定要抓牢的那个。

　　“这回理解了吧？”韩天反问。

　　“啊，太理解了……”陆少空抽抽嘴角，“那位离苑主对顾询柳完全是痴心一片对吧？”

　　“是啊，非常惊人的痴心呢。”不知想到了什么，韩天的表情有点灰暗。

　　有八卦！陆少空的脑袋里瞬间浮现出这三个大字：“有多惊人？”

　　“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惊人吧……”韩天总结。

　　“江山？”陆少空疑惑，那人不是只是个情报组织的头头吗？需要江山这么大手笔的形容词？“让我拱手河山讨你欢？”

　　“没错！”韩天首肯。

　　陆少空觉得自己的表情变成了等号方框等号：“……那位离苑主到底……”

　　“你没读过史书吗？”韩天嫌恶地看看人，“或者你要有命活着进京，不如直接去问问本人？”

　　“别随便咒我死。”陆少空赏根中指出去。

　　“那你不如猜猜为什么狼王会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韩天嗤笑一声。

　　“他不是说他忘了吗？怎么还能是因为我！”路少空抱着头哀号。

　　“他忘了的是那个儿戏的灭门令，不是追杀你这件事。”韩天直接戳破他的妄想。

　　深吸口气，陆少空直接从行李里翻出朱砂毛笔和一叠黄纸开始写符。

　　韩天饶有兴趣地走到他背后看着。

　　“先说清楚，你只是不保护我还是有机会也要杀我？”陆少空头也不回地继续写写画画。

　　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的韩天看出来他在画的是雷符：“我要杀你你早死了。我只是不保护你。”

　　“也不协助别人杀我？”陆少空继续细化问题。

　　“嗯。”大约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的韩天坦承，“只是不保护。你做的防御手段我不会破坏也不会透露出去。”

　　“那就好。”画完最后一笔的陆少空把符纸抖抖干，开始往房间所有的窗户上挨个贴过去。

　　而贴完窗户之后，他又跳上房梁，以某种规则把屋顶贴了一遍。

　　“你还有需要出房间做的事吗？没有我就封门了。”在把门也贴起来之前，陆少空终于想起来要先问问对方的需求。

　　“你贴吧。”韩天苦笑着点点头。附加的枕头和被子在两人吃完饭回来时就已经让小二送了上来，而其它杂事也已经处理好。重点是，只要自己敢说还有事没做完需要出门，他相信对方绝对会直接把自己关在外面。

　　佐证了他的看法的是陆少空有些无趣的咋舌。

　　在门上贴好最后一张，陆少空拍拍手回到桌前坐下。

　　“方便告诉我这是什么阵吗？”韩天四周看了看，发现以他的阅历无法辨识出阵势的种类。

　　“缜雷之界。”陆少空倒也不藏私，“一旦布好，无论从外面的什么地方以什么方式触动都会引发雷击。”说着，用脚点了点地板，“尤其是从没有符纸的方向。”

　　韩天抬头看看屋顶：“也就是说从触动有符纸的地方，引发的只是被触动的部分，但要想通过看似最薄弱的地方就会引发所有方向的攻击？”

　　“这就叫请君入瓮。”陆少空很得意。

　　“确实相当缜密。”韩天赞同。

　　两人都没有考虑万一遇到有贼或者有人不小心从走廊上碰到门窗会如何，毕竟这世上总有些人要遭受无妄之灾。

　　·

　　“所以说我为什么要跟你同床？”

　　二更的梆子响过，两人准备就寝。

　　看着韩天大模厮样走到床边开始脱衣服，陆少空觉得自己额角有青筋在跳。

　　“因为这里只有一张床。”韩天答得心怀坦荡。

　　“但还有桌子啊！”陆少空指着房间正中的圆桌。

　　“太短。”韩天立答。

　　“我没听说过死人也需要睡觉！”陆少空怒。因为他发现那个桌子太短的理由他居然否决不了。这边丈量长度用的尺寸居然和原来世界的市尺市寸一致，而韩天那个五尺六寸的身高，折合成厘米就差不多有一八五，这个长度的人体是无论如何也在一张正常大小的圆桌上团不下的。

　　“韩某已过三劫，如今亦可如常人般入睡。”韩天提醒。

　　“……”陆少空哑然，同时不死心地挖掘着其它合理霸占床铺的理由。

　　结果倒是韩天先开口：“虽然韩某于公务上不会妨碍莫公子自保，但也不会因此抑制私心。一夜不睡于韩某而言虽不算大事，但总要有些打发时间的事情才好。不如莫公子且自安睡，韩某就来研习下这些雷符，如何？”

　　论述有理有据，口气有商有量，但听得陆少空就是想一雷劈死他：“你睡里面！”

　　“好。”韩天迅速点头，脱衣上床的动作一气呵成。

　　在心里骂了一句王八蛋，陆少空吹灭蜡烛摸黑走到床边。

　　青光一闪，一朵绿油油的鬼火顶在韩天指尖：“来给你照着点？”

　　陆少空瞪人一眼：“小爷脱衣服不用看。”

　　“无妨，韩某想看。”韩天的笑脸在鬼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神憎鬼厌。

　　一把把那朵鬼火拽下来捏灭，陆少空迅速脱下外衣钻进被子。

　　瘦长的手臂十分自然地隔着被子搭上他的腰。

　　“……你干嘛？”抽抽嘴角，陆少空咬牙。

　　“取暖。”韩天稀松平常，“抱着人睡我可以暖和点。”

　　“你当我暖炉？”陆少空扬声。

　　“……难道你觉得暖床比较好？”韩天惊诧。

　　陆少空这时终于后悔：如果一开始是让这人睡外面，现在他就可以非常愉快地把人踹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