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若有琴 零三零拍 泼汤
作者:秀透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午膳摆在香园。香园分左右两座,左面一座,一层到三层分别是丫鬟、侍琴和三等乐士;右面一座,一层到三层则是二等乐士、一等乐士与领事。每一层隔开两边,一边男一边女,互不相干。

  从月韵阁到香园,要花一刻钟的功夫。

  第一天因为月韵阁被罚不能用膳,怀乐并不知道具体的用膳的地方。这时见侍琴都往左面跑了,才急急忙忙跟上。二楼极为宽敞,一面是墙,其余三面分别有六扇窗,但怕风会吹凉食物,只开了紧靠回廊的六扇,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八张半新不旧的八仙桌,干净得一尘不染。

  已经有侍琴错落着坐下了,坐满之后,就可以传膳。怀乐站在门口,

  见到靠窗的六张桌子都坐了人,感觉她们有固定的位置,不好上前,便往最角落的座位走去。才走到座位前,还没坐下,忽而有一个侍琴从斜里跳出来,拉开她手上的椅子,大声道:“这是我的位置!”

  附近的人纷纷看过来,见到这情形,莫不露出一丝看好戏的笑容。

  “哦,不好意思。”怀乐讪讪一笑,往旁边的座位走去,孰料那姑娘速度快得紧,“啪”的把一本曲谱甩在她准备坐下的凳子上,“这里也有人了。”

  无奈之下,怀乐只好往另一张桌子走,郁闷的是,那张桌子也被其他侍琴眼疾手快地抢了。

  怀乐走了三张桌子,也没能找到一个位置。她深刻地觉得自己不受欢迎,也不愿意看人脸色,心里闷闷地想,算了,反正肚子不饿,省得受人白眼。

  正要走出门,忽而,隔壁那张桌子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这里有位置,坐这儿吧。”

  怀乐侧过头,见一个下巴尖尖的姑娘在朝她招手,那姑娘她很面熟,在月韵阁里的位置与她就相隔一个人,名字叫阿蓉。

  她还记得,锦兰划破手指时阿蓉的反应很激烈,她一直没有忘记阿蓉当时指责的那句话:“你是扫把星吗?你一来,锦兰小姐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不过,怀乐生性豁达,倒也没有十分放在心上,笑了笑,道声谢走到她身旁坐下来。

  席间侍琴交谈热烈,自家姑娘怎么了怎么了,听说别家姑娘怎么了怎么了,二等乐士那边发生什么事了,男乐士那边又来了什么人,好像怎么讲也讲不完似的,直到丫鬟宣布传膳,才消停了些。

  香园是宁音府中规矩比较松散的地方,除了遵守用膳礼仪之外,没有多余的要求。怀乐与她们不熟,自然也不会插嘴她们的聊天,只是欣喜地看着传上来的菜,菜色极其丰富,热菜四盘、冷菜二碟,上汤一份。

  这一天的汤是冬瓜莲子猪肚汤,热气腾腾的,怀乐见丫鬟是往她这个方向传,反射性地往旁边侧一侧身,让出位置。

  丫鬟把汤煲在桌子上放下,打开盖子,拿起汤勺盛汤。阿蓉笑道:“琳琳,你可要给我盛大碗的。”虽然说用膳时间不许说话,但四人还没真正开始用餐,而且与丫鬟熟悉,也不太守规矩。

  怀乐的位置就在丫鬟与阿蓉之间,她不动声色地把椅子往后挪了挪。那丫鬟顺利地越过怀乐,拿起阿蓉面前的碗,笑道:“好,那先给你。”说着,盛好满满一碗,递回给阿蓉。

  阿蓉伸手去接,“好了。”

  琳琳放开手,转而去拿其他侍琴的,但阿蓉的手才刚碰到碗,突然像发现碗上有血迹似的,猛地抽回手。

  碗在半空中失去支撑,直挺挺地倒下来——对着怀乐的脸!

  三尺的距离,须臾的功夫。

  怀乐没有时间闪避,只是反射性地举手遮脸,连出现什么后果都来不及去想。

  桌子靠着窗,窗外阳光柔和,里面也十分明亮,这股明亮当中,忽地有琉璃色的光芒四下绽开,它的光芒极其微弱,竟没有人留意到。

  但刹那间,泼下来的汤突然像受到了阻拦,硬生生改变了轨迹,朝两边洒。

  左面本该坐着阿蓉,但阿蓉不知是早已意料到汤水会泼出来还是其他,早已远远地闪了开去。另一面是琳琳,她靠怀乐而站,那汤登时泼上她的腰。

  怀乐大吃一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手推开琳琳,琳琳尖叫一声,摔倒在地上,而那灼热的、滚烫的汤全洒在怀乐的手上。

  怀乐倒抽了一口冷气。

  随之而来的是“哐”的一声脆响,碗在地上摔得粉碎。

  阿蓉被吓坏了,霍地站起来,她袖子宽大,始料未及之下,竟把盛着汤的陶煲带得掉在地上,汤水溅起来,莲子洒得到处都是,猪肚也不能幸免。

  这个突如其来的灾难吓坏了所有在场的人,她们怔怔地看着狼藉的场面,毫无形象地张着嘴,却没有人上前解救。

  怀乐只觉得被汤水泼到的地方像火烧一样,她一脚踢开凳子,快速跑到门边,见到丫鬟站在那里,劈头就问:“哪里有水?”

  丫鬟尚未反应过来,僵硬地伸手指了指门后。

  怀乐急忙往后门冲,门后是一个小间,里面有四张长桌,用来摆放做好的午膳,此时午膳大多数都已经传到外面的餐桌,只剩下几样甜品摆在桌子一角。长桌旁边是一个刷了油木架子,架子上放着一盆清水,大概是为迅速散热而准备的。

  怀乐想也不想便把手放盆里伸。才刚进水,她猛地发觉袖子贴住了皮肤,急忙用另一只手去撕袖子,袖子是窄窄的绣花千丝灯笼袖,是为方便侍琴做活而特意设计的,一用力,就拉扯到皮肤,疼得她直吸气。

  “不能这样!”身后有人突然急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