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乐坐在栏杆前,看着月亮一点一点地从中天迈向西方,因为睡了一个下午,此时她精神好得仍然没有一丝睡意。
“子颐今天忙了许久呢,不知会不会影响到伤势?”她自言自语道,从地上爬起来,欢快地跑步下楼梯,踩得地板“蹬蹬”响。
宁音阁里边的灯火已经熄了,在夜色中,安静、安详。怀乐仰起脸看向二楼子颐的卧房,那里也是暗的,她想冲进去的念头一下子顿住——子颐肯定已经歇下了。
“唉。”她无辜地鼓起脸,转身往回走。在她没有留意的二层幽暗的窗子内,子颐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
回到乐苑的垂花门时,怀乐突然想起什么而停下脚步,往身侧的空地看去,在那片做了记号的空地上,赫然长出了两片嫩叶。
云果出芽了!
一天的不愉快顿时一扫而空,怀乐仿佛看到了满树沉甸甸的果子,快乐地哼着歌儿跑回院子,取了一个大腹花瓶,装满水,又跑回原处,细心地浇在云果种下的土地上,细细地打理泥土一番,又跑进屋子里,掰着指头算从种下到出芽的天数,然后用簪子尖端在桌上做标记。
听父亲说,云果种下三年就会开花,五年会结果,从此会一年比一年好,结的果子一年比一年香甜,象征着“青云直上”,很多达官贵人都到处求来种,可它生性挑剔,一般人都种不活。
怀乐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福气,心情雀跃得在屋子里一连翻好几个跟斗,唱起欢快的歌儿。她的歌声很清脆,在偌大的屋子中,越发显得轻灵起来。
正是因为如此,怀乐突然意识到,这殿堂般的大屋子,除了自己,并没有别人。这一瞬间,她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孤单。
乐苑实在太大了,简直是大得惊人。
前两天她是很晚才回,而且身心俱疲,也无心想那么多,洗洗就睡。今天她终于放松心情,才猛然发现,原来自己一直一个人——这比她在月韵阁遭受排挤、在香园被人泼汤还要令她难受。
没了玩耍的兴致,她重重地在窗边坐下来,托腮望着流光溢彩的花灯,清风从窗边拂过,带动花灯晃动,闪烁着晶莹的光芒,花园中,偶尔传来几声草虫细细的鸣叫。
忽而,远处传来一声猫叫。
这一声,将她失落的情绪唤了回来,她蓦然想起曾经那只可爱的小貂儿,为什么不让它来陪伴自己呢?这样,它不需要在外流浪,而她也有从此脱离一个人的生活。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心里突突直跳,甚至连指尖都微微颤抖。曾经那个男人说,只要对着琉璃线呼唤,卡卡就会出现——
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一口气,把手抬起,对着琉璃线,轻声唤道:“卡卡,卡卡?”
琉璃线没有任何反应。
她不死心,又唤道:“卡卡?颜卡?小貂儿?雪花?……”所有可以呼唤的名字她全都唤了一遍。
琉璃线还是没有反应。
怀乐有些失望,见惯了众多奇事,她总感觉琉璃线亮起光芒,卡卡在那光芒中向她缓缓走来才对——果然,是她想多了。
她环目四顾,周围很安静,看不出有风,只有窗外偶尔摇晃的植物中看出一点痕迹来,但卡卡的影子也没见着。
莫不是被那男人骗了吧?怀乐脱下外衣在床上躺下来,闷闷地想。回忆起她与那男人见面的情形,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信任十分不靠谱。那个男人是怎么出现在她身边的,是什么妖怪,叫什么名字她都不知道。她居然相信他说的话。
真是傻透了。
怀乐没有觉得很伤心,仅仅是感到浓浓的失落。
她翻了个身,在心里默默对自己道:“睡吧,即使没有谁陪,自己一个人也要好好地过。”她渐渐放松情绪,就在正要入睡时,忽而不知哪儿传来一声鸣叫,好像就在身边。脸上热乎乎的似乎有什么在动,毛茸茸的,弄得她痒痒麻麻。她伸手抓住那个东西,睁开眼睛,却怔住了,眼前雪白而优雅的地蹲坐在她锦被上,一边前爪被她抓在手里的小貂儿的不是卡卡还能是谁?
窗外的花灯已然熄灭。
借着皎洁的月色依稀能看到卡卡的毛发,在黑暗中像银灰色,,温和而有质感。
怀乐盯着它,眼睛闪闪发亮。
卡卡的湿润的瞳仁也正对着她,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卡卡?你真的来了!”怀乐从床上蹦起来,用力抱住它,放在脸边蹭了蹭,乍见之下,简直是喜不自胜,心中早已忘记它是个多么骄傲多么自负的小动物。
卡卡的脸色微微发红,幸而雪白的毛发很好地掩盖住他的皮肤,不让怀乐察觉。它想要从她怀里钻出来,可又觉得她的怀抱舒服,一时只是害羞地扭着身子,撇过脸道:“我想早些过来的,但外面有个讨厌的人,我不得不避开她。”
“讨厌的人?”怀乐弯起膝盖,把它放在膝盖上,对着自己,“你是说垂丝?”
“这里所有人都讨厌。”卡卡没有聊天的兴致,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顺势钻进她的被窝中,“哥哥困了,先睡一下。”
“不行!”怀乐难得见它一面,不想这么早睡,又把它揪出来。
“小气。”卡卡钻到一半,扭过头,斜睨着她。
“你至少得先洗澡,你一路过来,肯定脏兮兮的。”怀乐掀起锦被下了床,回身把它从被窝中拖出来抱着往浴室走去。
她也不点灯,从有意识开始,她便能在夜间视物,不管走到哪儿都难不住她。而且,她一点灯垂丝就会发现,卡卡既然讨厌垂丝,那还是不要让他们见面好了。
卡卡一说要洗澡,从她怀里蹦出来,跳到门上,转身委屈地看着她,“不,我不要洗澡!”
怀乐睁大地瞪着它:“你要不洗澡就别想上我的床!”
【由于32-35章修了,现在章节有些不一样,其余章节修好后迟些发布,带来的麻烦,表示十分的抱歉呀~~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