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真人赐药!”明汐羽接过药瓶,放进自己的储物袋里,对晏祁玉再行一礼。
步鸾墀什么话都没说,甚至没有看晏祁玉一眼,等明汐羽做完这一切,便与她一同离去,全当晏祁玉不存在。
纵然市坊是商区,一切的礼仪可以从简,但身为一介小小杂役,如此明显的漠视一位金丹修士,尤其对方于自己还有解围之恩,着实有些不合适,明汐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她深知步鸾墀的脾气,不说还可以蒙混过去,人家晏真人也未必注意这些小节,若是真说破了,反而容易使得步鸾墀陷入责难,倒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晏祁玉的心思没有放在这上面,故而也并未在意步鸾墀的失礼之举,倒是沈星驰皱了皱眉,却也没有说话。
李宿自从看到这对师兄弟就脸色很差,晏祁玉则是选择性的当他不存在,反正李宿没有亲自动手,虽然明知道朱家兄弟是借了李宿的势才会嚣张至此,却也没有追究的道理。
李宿却是黑着脸生闷气,尤其沈星驰也在,更让他心情不爽,上次他说了一句“云九霄的大徒弟不如二徒弟,亏得还年长一百多岁”,这话导致了沈星驰直接以行动作为回应,二人梁子结得老大,今日晏祁玉和沈星驰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他,又令李宿十分内伤。
“你们天渺峰就爱管闲事。”李宿被无视够了,觉得忍无可忍,愤愤然说了句完全不具备杀伤力的气话。
晏祁玉还没说什么,沈星驰却是停下脚步,回过头,反唇相讥道:“多管闲事总好过你们冰月峰喜欢没事找事、闹事惹事。”
这事来事去的,绕得众人头晕,但即便是最粗线的人也看得出来,在沈星驰的气场面前,李宿是完败。
虽然没把李宿当回事,却并不代表沈星驰会任由对方冒犯自己,沈星驰自幼也是深受师长宠爱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面对挑衅自然是十倍还以颜色,正要再说几句,晏祁玉却是拍了拍他的脑袋,对李宿说道:
“闲事与否,我会向李真人讨教一二,别说是你,就算是李真人也轮不到他来谈论天渺峰的行事作风问题,李宿,你既入宗门,便不是小孩子,行事应当有分寸,否则出言无状累及祖辈,李真人以及李尊者脸上也没有光彩,你自己好自为之。”
拐过两条街道,见四下无人,明汐羽停下脚步,看向步鸾墀,眼中有些担忧之色,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步鸾墀不解。
“你是不是讨厌晏真人?”纵然步鸾墀没说什么,可与他相处这么久,只需闻一闻空气里的气息,明汐羽多少也能对他的想法了解一二。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你该不会因为他的一场作秀就彻底拜服吧?”步鸾墀语带嘲讽,恨不得把明汐羽的呆脑袋拿去冲洗一番,怎么就这么容易轻信别人?
“我觉得晏真人不是这种人,你刚才有些失礼了。”虽明白步鸾墀不高兴,明汐羽还是觉得应该提醒他,否则以后遇到别的真人,他也这样无礼,只怕会吃亏的,不是每一个高阶修士都如晏祁玉这般和气好说话,之前面对魏明远的时候,虽然是魏明远有错在先,但步鸾墀的表现也足以说明一切。
步鸾墀十分不悦,说道:“你是兴师问罪来了?为了一个才认得的什么真人?是不是还要押着我去向他请罪?”
“我没这个意思,只是......”发现自己被误会,明汐羽连忙解释。
“你要还想我当你是朋友,就不准替他说好话。”步鸾墀打断她的话,态度坚定。
“......”明汐羽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闭嘴,步鸾墀一旦别扭起来,那是谁都不能使他改变心意,他是天生犯犟,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再劝下去,如果真惹怒了他,只会适得其反。
“我要是有那么高的修为就好了。”怒气渐消,步鸾墀想起今日的屈辱,不免又有些落寞,对于晏祁玉,他的感情实在很复杂,羡慕嫉妒不屑,什么都有。
入门大典上,在魏明远的威压下,他只能臣服在地,什么都做不了,那样的狼狈是今生难以磨灭的印记。因为是高阶修士,便可以决定他人的命运,魏明远如此,晏祁玉又何尝不是?
在晏祁玉面前,嚣张跋扈的朱家兄弟连屁都不敢放,便是那位据说有元婴祖宗做靠山的李宿,也只能乖乖让步。
修真界再怎么重视出身和地位,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源,据说自己的仇家昔年也曾依仗过步家的庇护,可见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别人可以一步步爬上去,他凭什么不能?
“我会成为人上之人,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一定要凌驾于他们之上,到那时,我会把这些账一笔一笔的清算。”步鸾墀喃喃低语,眼神狠戾而决绝。
他们?
明汐羽并不很明白这个‘他们’都有谁,但她能感觉到步鸾墀眼中的渴望,对实力的渴望,但还有一些更加复杂的东西却是年幼的她所无法体悟的。
转念一想,自己不也希望精进一步?所有的修仙者莫不如此,于是也就释然了。
“会的,我们都会变得厉害,到那时,就没有人能欺负我们。”虽然脸上不再疼痛,但这经历怎么也算不得美妙。
不会每一次都碰巧有人解围,自己的人生终究还是要依靠自己,既然已经踏上了修仙这条道路,就不能停滞不前,炼气、筑基、结丹、元婴,不到寿元终止的那一刻,追究进阶的心就不会停息。
明汐羽也在心底暗暗发誓。
许多年后,当他们都如愿以偿,站在很高很高的地方,回首曾经,却发现,有些东西,似乎和最初想的不太一样。
只是,到了那个时候,谁都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