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十八里村内静寂无声,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个点早已熟睡。
而山丘之上唯一的人家,篱笆外点着一盏小油灯照明,显得格外突窘。
果儿缝补完令书训练时不小心弄破的衣衫,正打算将窗户关上就寝。然而,门外却响起一阵异动,在寂静的夜里显得不正常,果儿警惕起来。
细听之下,这异动还是从令书房间传出来的。
果儿站在窗旁,篱笆院内在小油灯照耀下不至于黑的什么都看不见,隐约能看到有家禽在来回走动着。
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令书的房门,此时有个黑影慢慢的从他房门踱步而出。
果儿紧张的咬唇,最后还是决定静等片刻。
只见黑影踏进院子,往家禽的方向走去。果儿却是认出了黑影的身份,是令书。
令书是有梦游症的,但这个症状却不是每晚都会显现,以前一年不见一次,如今却是越发频繁,初春才有过一次,今夜又……
果儿静静的看着他的动作,想着等等令书闲逛玩会回去,以往都是如此。
然而今晚的令书有些诡异,他竟然朝那些“咯咯”叫的家禽走去!
“杀了你们!”
黑夜之中传来细碎的呢喃,却是寒意逼人。果儿吓的退后了一步,按着胸口满眼不敢置信。
活生生的家禽就在他手中被撕裂成两半!
她还看到令书微抬起的脸在油灯微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古怪,两眼无神也就罢了,眼底竟然有红光!这简直就像是杀红了眼一般!
突然间,果儿想起了主子临走前说的话——“若是令书有异象,就发信号给萧守他们。”
红唇泛白,果儿双手冰寒,看着院子内发生的一切紧张不已,犹豫一番,果儿从袖间拿出一个信号轴,拉动了机关。
以为这信号轴会放出火光射向天空,不想这信号轴竟然凭空消失了!
果儿瞪大眼睛,再次被吓了一跳。
虽说她跟在主子身边的时间不长,但主子对她极为信任,也不曾刻意隐瞒她什么。连她是当朝丞相傅士正的妾侍她也是知道的!所以她才会说令书少爷未来会很辛苦。
在她看来,令书最终还是会回到都城,回到傅家去继承属于他的一切,也就对萧敏如此严格的教育令书的方式很认同。
她也知道,这是因为她从来不去过多的好奇一些自己不该知道的事情。可她从没想过这个自己跟了有十年的主子如此不凡!
一个东西凭空消失,要么是灵异,要么是神迹!显然,后则的成分居多。
她的主子是术界之人吧!
果儿猛的迸发出光亮,脸色也红润起来。
没多久,就见一个黑影出现在篱笆之外。
只来得及听到“嘭!”一声,她就看到令书倒下,又将她吓了一跳。
等看清来人是萧守时,果儿才匆忙跑出去。“少爷怎么样了?”
“无碍。”
萧守抱起令书,大步朝令书的房间而去。
安置好令书之后,萧守才对一脸焦急的果儿说道:“明日少爷醒了,不要让他知道今晚的事情。”
“恩,奴婢知道。”果儿急忙点头。
“主子估计还要两日才会回来,这段期间若是还有异动,你一定要及时通知我们。”见果儿低手垂目一副恭敬的模样,萧守又多吩咐了一句。
“是。”果儿压下心中的惊讶,回应道。
主子这次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萧守看了眼床上的令书,眉头皱成两簇山丘,几息之后,萧守消失在房间,果儿只觉得一阵凉风拂面,盯着空荡的院子发呆。
等回神,才记起要照顾令书。给他换过衣衫擦掉身上沾染的鸡血之后,果儿再次对着睡得一脸不安的令书发起呆来。
……
第一缕晨光撒进房间时,房内只剩令书一人。
身上盖着轻薄的被子,白净带点婴儿肥的小脸睡得很沉。
然而细看之下,他额头不断的冒出细密的冷汗,面色也不是那么自然白净,而是惨白。
突然,他手脚乱动,眼睛却是紧闭着,头轻微的乱动着,嘴里小声的呢喃:“不要,不要杀!不要杀他!”
紧接着,他“腾”的一声坐起来,大喘粗气。
是梦吧!不然他怎么会做这种残忍的事呢!
令书神情恍惚,盯着自己双手发呆。
在梦里,他竟然徒手撕裂的昨日的那群少年,一个个被他残忍的弄的体无完肤!鲜血都漫到了他的脚边!
双眸一闪,他仿佛看到了一片血海,就在他面前。
不,不是真的!
猛烈的摇着头,想将自己脑海那些不好的画面甩掉。
“少爷,您醒了。起来梳洗下,该晨读了!”果儿在门口站住了脚,复杂色一闪而过。
“恩,我这就起。”令书连忙从床上下来。
听着他一贯的声调,果儿悄悄的松了口气,轻笑道:“奴婢这就给您准备早膳。”
“等等,果儿姨,昨夜可有给我换过衣衫?”令书这时才发现不妥,他的衣衫被换过了。
果儿不留痕迹的一僵,连忙跪倒令书面前,说道:“昨夜果儿夜查时发现少爷留了一身汗,想必是天热,便帮少爷换了。没经过少爷允许就私自行动,请少爷责罚。”
令书一愣,连忙扶起果儿。
“果儿姨,你这是干什么,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奇怪衣衫为什么换了而已,不是那个意思。”
被果儿这么一弄,令书也忘记了自己纠结的地方,他其实最想问的不是他衣服换了,而是昨夜是否有做了什么。
潜意识的,他觉察到了一种违和感,这种感觉来自他自身,似乎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一切没有这么简单……
不过这件事也只是纠结了一会儿,等用过了餐之后,令书就继续每日必做的晨练,日子稳而有序的进行着。
但休息的时候,他去找萧沐。
“难道是我身体出问题了?”见萧沐把脉的时候一脸严肃,令书紧张起来。
萧沐又翻查着令书的面部,许久才下了定义。
“观你今日气色不怎么好,想必昨儿夜里做噩梦了?”
“恩,是个很可怕的梦!”令书想到梦里发生的一切就恶寒,浑身疙瘩直冒。
“说来,也是你心思过重的缘故,小小年纪,有时候不要想那么多。”萧沐叹了口气,一脸苦口婆心。
令书低头,玩着手指,他又不是故意要多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