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医 第十四章 猪落梧桐
作者:凭兰存意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朱落桐走后,白悠悠躺在贵妃塌上,对于朱落桐与自己的交好,她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自己一个没娘的孩子,老爹还只是从一品,不用她如此啊,就算为了四皇子,可如今婚已经退了,别人都对自己敬而远之,她还主动往前凑,这不可能是什么一见如故能解释的,难道为了搏贤名,不是她把人想得那么坏,而是朱落桐的表现,已经超越了一个十三岁少女应有的沉稳,难道她也是穿的,要不下次对个暗号:誓死收复******......

  白悠悠晃晃头,甩开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关于翠屏山被掳一事,她还有些地方想不通,若今天朱落桐说的话都是真的,她怎么会好巧不巧地在山贼与四皇子相遇时清醒过来,当时山贼放的迷烟是很浓的,紫笋说她被人救醒后,还帮着五城兵马司的人救那些中了迷烟的仆人,而此时离朱落桐的清醒怎么也得半个时辰,朱落桐会医,那会不会在刚闻见迷烟时就做了自救的工作,那她到底是被迷晕了还是一直清醒着的,另外一种情况,朱落桐或者她的家人是这出山贼掳人的幕后策划者,那她那么巧合的醒过来就说得通了,说不定四皇子也是知情人,配合演了这样一出戏,目的是踢开自己,但也用不着这么狠吧,害得原主香消玉殒,如果真是这样,那群人就应该凌迟,又或者这就是老天的意思,看着这样一对互相爱慕的苦命鸳鸯,相爱而不能相守,相知而不能相见,不能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不能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对自己这个横刀阻爱的人看不下去了,决定收了自己......

  发现自己越想越远,白悠悠猛地拍了自己额头一巴掌,把在一旁守着的银针吓了一跳,看着自家小姐的抽风样,她决定安慰一下。

  “小姐,那个朱家大小姐连花茶也不会做,刚从咱们这要走了好多,”一脸鄙视的神情。

  “小丫头,人家那是客气的,你以为她家没有花茶,从我这拿走的茶,她喝不喝还不一定呢。”

  “会吗?”

  “她那么小心的人,送给我的药材都是先给大太太,这样一转手,什么祸事都栽不到她头上,你觉得她会喝我的茶吗?”

  “那她也太浪费了吧,这可是小姐您花心思做得啊。”

  “对,她就是暴殄天物,下次咱们要回来。”

  银针点点头,至于怎么要回来就不想了。

  “其实,朱家大小姐欠我的可不止花茶,还有好一份大礼哦,”白悠悠伸伸懒腰,可不是嘛,两人都被山贼掳走,就算被救回的时间有先后,可也不至于全京城只有她白悠悠的流言吧,朱落桐的一星半点也没有听见,还不是自己当了那靶子,四皇子志在退亲,言语模糊,家里祖母、母亲推波助澜,所以朱落桐捡了一个大便宜。

  “银针,你觉得朱大小姐怎样?”白悠悠随口一问,也不打算听到什么实质性的回答。

  “什么怎么样,长得也就那样,还没大小姐好看,更比不上小姐了。”

  “哦,”白悠悠倒是觉得朱大小姐与齐大小姐那是两种不同的美,一个大气端庄,一个柔弱妩媚,没有可比性。

  “还有,那个朱大小姐的名字也怪怪的,我只听人说过凤栖梧桐,朱落桐,难道猪落在梧桐树上吗,那么丑的姿势,她还想挤走凤凰,霸占梧桐树?”

  啊,白悠悠一听这话,乐得差点从贵妃塌上掉下来,这就是对朱落桐名字的理解,可见小丫头有多不待见朱大小姐了,说不定给朱落桐取名字的人就是有着这么美好的愿望,落在梧桐,霸占凤巢,可他忘了她姓“朱”,被小丫头这样一解释,这美好的愿望就成了一个笑话。

  朱落桐坐在会朱府的马车上,丫鬟给她的腿上铺了一条毯子,她觉得今天的白悠悠从头到脚都与她之前所见的大不相同,以前的白悠悠不通世事,说话行事全按自己喜好而来,有时她说好久的话,白悠悠也说不了几个字,但今天白悠悠好像是开了窍,人情世故也通了,说话客套滴水不漏,行事处处透着一股豁达,这就导致白悠悠给人的感觉都变了,以前是沉闷的冰美人,现在浑身洋溢着一股通透灵气。

  今天的白悠悠与一般的闺阁女子不同,谈到被山贼掳走一事落落大方,前不久可是听说抹脖子上吊了,是真的想开了,还是装的,人可以变化得这么快吗?

  想到白悠悠问那天到底是哪路人马救了她,朱落桐笑了,看来她也不是一个被她娘亲娇养的小傻子,可是四皇子既然能让流言四处扩散,而没有站出来辟谣,就应该知道四皇子是乐见其成的,即使四皇子不是流言的始作俑者,也应该是默许的,今天告诉白悠悠这些事,除了那些冠冕堂皇所谓的原因外,更重要的是让她知道四皇子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可不知白悠悠是否能听得懂了。

  哎,今天原本的打算是把白悠悠对自己的误会和戒心打消掉,可目的是否达到了,她自己也不确定,看来以前还是小瞧了她。

  回到朱府,朱落桐让丫鬟告知母亲,说自己回院子里整理一下,稍后去请安。

  进了自己的院落,朱落桐吩咐道,“墨玉,从齐府带回来的礼品交给任妈妈规整,再把以前我和齐府二小姐通的信件以及前天齐府送过来的回帖拿给我看看。”

  等朱落桐换好一身舒适软和的衣裙时,墨玉已找来了信件和回帖等着她了。

  朱落桐拿着这两样物件,仔细比较了上面的字迹,字的骨架没有变化,形是一样的,可神却不一样了,以前的字规矩中特着一种孤芳自赏的味道,但回帖上的字却透露着一种不受束缚,洒脱纵逸的风韵。人们都说字由心生,但人没有变,这心却变了,可能吗,难道这一次的遭遇,使得白悠悠的心境也变得大开大合、散远、虚淡吗?朱落桐想不通,也不想了,以后问问师傅吧。

  叫来丫鬟,把东西递过去,“把我和齐府二小姐所通的信件、回帖之类的东西都找一个小箱子放好。”说完站起身,去正房请安了。

  朱府的正院,朱夫人正在听几个管事回报花园西南角的暖房扩建一事,见自家女儿来了,就停止谈话了,“好了,你们就按我说的办吧,现在还没有下雪,扩建的事抓紧了,应该来的急。”

  “是,”管事们躬身退了下去。

  “娘,您又惯着哥哥,哥哥看见别人家暖房里的花开得好,就说自家暖房小了,设备也落后了,您怎么能事事依着他,没见您这么疼女儿。”

  在自己娘亲面前,朱落桐才展现出她难得的小女儿之态。

  “你这丫头,又和自家哥哥较劲,其实暖房我也早想改改了,可今年身子一直有些不爽利,这才耽搁到现在,再说咱们府里也要宴请客人,家里的暖房小了,女眷们多点,就显得挤了,到时候丢的可是朱府的脸。”

  听见娘亲说到身体,朱落桐也顾不上其它的,“娘,最近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吧。”

  “没有,有你这个小神医在,娘的病也差不多快好了。”

  “娘,别什么神医不神医的,让人听见笑话,其实白妹妹的医术就比我好。”

  “白妹妹?就是齐府的二小姐。”

  “嗯,女儿曾经和她讨论过医道,她的见解的确比女儿高明。”

  朱夫人拉着女儿的手,“桐儿,娘可不管谁的医术好,娘只是想知道你怎么现在还亲自去看她,除了你师傅的叮嘱,还有没有其它的原因。”

  “娘,只有师傅的原因,另外女儿也觉得白悠悠可怜。”

  朱夫人认真打量着自家女儿,见朱落桐没有丝毫心虚忸怩之态,“桐儿,你也真是心善,听师傅的话也没错,清韵长老对你一直很好,她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可你上次和那白悠悠去翠屏山,差点出事,娘就觉得她八字不好,你看她现在闺名受损,你还一个劲地往前凑,到时候别连累了你。”

  “娘,您放心,女儿知道分寸的。”

  “哎,当时也怪我,那几晚也不知怎么了,老是梦见你去世的外祖母,虽说我不是她亲生的,可她对我一直视如己出,若不是那天我得进宫陪太后,只能让你替我去登高怀远,你也不会出事。”

  “娘,您看我不是好好的嘛,您都自责这么久了,女儿心疼。”

  “好孩子,你从小就没有让娘操过心,”朱夫人抚摸着朱落桐的头,“桐儿,明天国子监有课吗。”

  “有,就一节音律课。”

  “那国子监什么时候放假啊?”

  “娘,女儿现在不像是放假吗,一个月就七八次课,真羡慕以前那些女子,和男子们学一样的功课,一样地比试,现在美其名曰招收女子,可只教一些琴棋书画,四书五经、经史子集根本不教。”

  “还不知足啊,这要是大梁朝以前的朝代,女子是足不出户的,咱们开国皇帝制订的政策已经对女子宽松了许多,虽然近几十年对女子的要求比刚建国时严厉了些,也是大大好于前朝的,不然你还以为你能出去读书啊,娘亲当年还想进国子监,可惜没考中,还是桐儿你厉害,一考就考中了。”

  “娘,您再给女儿讲讲您当年考国子监的事情吧。”

  “你都听了多少次呢...”

  朱府正房里的温馨一直延续着,有娘的孩子真是个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