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神地伸出手,接住了那一抹晶莹,看着它在手心中溅起小小的涟漪,温润的犹如甘泉雨露,被阳光折射出七彩光芒。赵瑞慢慢的的攥紧拳头,任凭那一滴晶莹润入肌肤。她想要用这只曾经将解墨蓝推下楼梯的手记住,那关心她的泪水是怎样的温度,一点点一丝不落的记住。
有些事再不能多想,想多了便知道自己有多龌龊有多黑暗。她可以毫不迟疑的将保护她的解墨蓝推下楼梯,其实并不是因为多么的喜欢滑冰,只不过是想要站在那个领奖台上傲视一个个的对手,满足自己的虚弱与贪婪。但是此刻她已不愿意,因为她不想让解墨蓝伤心。
有些事再也不能多等,等得越久越是会怯懦,越是会没有底气,越是想要放弃。比如,那颗已经开始自责的心。
于是她张开双臂,用一种极温柔的方式抱住解墨蓝娇小的身体,就如同小的时候那样。小声却带着颤音的说:“小蓝,你这个小傻瓜。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声承诺,赵瑞以为解墨蓝不懂。赵瑞的手微微的颤抖着,尽力的让自己这声承诺听起来自然,以此来掩饰那深深的愧疚。
其实,解墨蓝是懂的。她终究还是听出了,赵瑞那份愧疚。赵瑞以为是自己在发抖,然而那瑟缩却是两个人的。在她抱着解墨蓝的时候,解墨蓝也是微微一抖,解墨蓝攥紧了背在后面的手心,咬紧着牙关,抑制着想要推开赵瑞的情绪。
赵瑞身上的味道,充斥着解墨蓝整个的世界,她闭住呼吸。可她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的让心中澎湃的厌恶感更加疯狂的叫嚣着怒吼着,质问着她:你为什么不把她直接从窗子里顺出去!
很可惜,这是一楼。死不了人的。
毁灭她有何意义?拯救她又有什么理由。她努力的让赵瑞拥有一个正常人的灵魂,又是为了什么?解墨蓝曾想,也许有朝一日天意难违,自己还是会死。但是哪怕只要有一点点的希望,让赵瑞和甄若雨变成一个正常人而不是一个被欲望吞没了心肠的人,也许解峥嵘便不会离奇的死亡吧。只为了这个也许,为了让自己最最亲近的人可以过得幸福,她便不怕忍着厌恶忍着报复的心,去鞭挞她们的灵魂。
解墨蓝脑中不停的回荡着这些话,同时用回味赵瑞的承诺来抑制要推开她的举动。而这种承诺这种愧疚又有几分可信?又有几分不是因为情之所至,顺口而出?
解墨蓝不知道,她不敢信赵瑞。她不能拿第二次的生命做筹码,不能拿他的爸爸做赌注。解墨蓝明知道自己出意外,解峥嵘便会跟着出事。她暗暗发誓,绝不能再出事。
她尽量理智的轻轻推开赵瑞,微微皱着眉头有些无奈的说:“别把我的衣服弄皱了,我受不了哪怕一点点的褶皱与脏污,而你是我亲近的人,更要记住这一点,不要总是恣意的想怎样对我,就怎样对我,我会生气。其实,我不是傻瓜,你才是那个任性的让人不安的傻瓜。用冰水敷敷脸,别再做任性的事了。”
说完挥挥手接着说:“说完了吧。我去给萧炎买饮料。”
赵瑞只是笑着点头,看着解墨蓝那一头乌黑润滑的头发,被太阳照的温暖而光亮,嘴边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转头间,蓝色的裙角带起一阵小小的波浪,揉入赵瑞的心中。解墨蓝那小小的声音,如同最美的音律一般在赵瑞耳边响起:“你说话要算话的。”是啊,你说话一定要算数,别逼我……
赵瑞凝眸在那个头也不回的女孩身上,郑重其事的点着头。那个性格别扭的小傻瓜解墨蓝,果然还是她最最珍爱的表妹。
姐妹情深,于解墨蓝是一种束缚,于赵瑞是一种救赎,对于那个隐在角落的阴影中,心中升起一团团火焰的林晓娇而言便是一种痛苦。她看着阳光下走廊中的解墨蓝与赵瑞,用被气得颤抖的手摸着仍旧火辣辣的脸颊,她发誓一定不会让她们有好下场。
解墨蓝买完饮料,坐在餐饮店的角落,光线投影在她的脸上映照出小小的阴影。冰爽爽的巴黎,只要稍一晃动就会冒出小小的气泡。她看着气泡升起又看着气泡消失,就好像人生一样不停的碰撞不停的幻灭。
修长而白皙的手指在手机上飞快的按了11个数字,随着短暂的嘟嘟声之后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小蓝,出了什么事了吗?”
“李叔。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儿。我今天看到林晓娇欺负赵瑞,而赵瑞说和林晓娇是亲戚。所以我想知道她们两家的关系和纠纷。可以吗?”
没有半分的迟疑,李叔痛快的答应了。
解墨蓝满意的挂掉电话,往教室走去。走廊上凉爽爽的,空调的温度调到24度非常的舒适。解墨蓝的头发因她蹦跶着的步伐而轻轻的飞扬,这绒毛长长的灰色地毯让她落足地面的声音微不可闻。她眉宇间的坚毅,与窗外的树影婆娑交相映在旁边的窗子上。
蓝衣飘飘,白袜白鞋,干净的让人一看之下便觉得心绪一晃。这世间竟然有如此干净醇美又坚毅的女孩。只是那坚毅的背后永远有一双淡漠的眼眸。那是因为她受过世界上最痛苦的伤痛,她曾经只是想恬淡的爱着每一个人,微笑着看着每一个人。可最终留在她身边的人,却要她死。毫不迟疑的用最残忍的手段,弄死她。
她甚至都没有机会弄清楚到底为什么,没有机会求求他们,不要伤害她的孩子,那个还不曾睁眼看看这个世界的孩子。
这一世她必须让身边挚爱的人们,对赵瑞他们留个心眼儿。所以解墨蓝才给李叔打的电话,她知道李叔向来是爸爸最好最得力也最信任的人,如果李叔在追查什么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异象,那么爸爸自然也就知道了。
下午的课结束后,萧炎请解墨蓝去她家玩,解墨蓝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脚,有些哀怨的说:“我是真的想和你玩,但是小楼哥似乎晚上八点派人来给我按摩。”萧炎张大嘴说:“小楼……哥?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