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阙小康攻略 七十五
作者:雪满灯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苏衣衣喝了一杯,只觉这酒甜甜的,有些微辣而已,想来度数应该不高的,不由放下心来。

  这些大丫头最会说话调笑,又都是精明过人。因苏衣衣进府时日还不太长,又跟着弘历进过畅春园乃至皇宫,都羡慕之下微微有些嫉妒在内,因此不约而同都调笑起苏衣衣,一杯接着一杯只管敬酒。

  苏衣衣喝了这个的,那个递过来的酒就不能不喝,况且觉得这酒并不太辣口刺鼻,因此也没十分推辞,不知不觉已是喝了许多。

  玉笙见苏衣衣眼神有些恍惚,又因自己是凌格格身边的人,便劝阻众人道:“苏姐姐已喝了不少了,咱们别只管闹,主子们还等咱们回去伺候呢,快些吃了是正经。”

  苏衣衣已觉心头突突乱跳,按照自己在二十一世纪喝酒的经验,自己只怕是醉了。可苏衣衣不由又有些奇怪,自己怎么会这样?这酒度数是不是不像自己想的那样低?难道自己果真醉了?幸亏神智还算清楚,千万别在这些大丫头跟前失态,不然合府就都知道自己醉后无状,免不了又得受一番训斥。

  苏衣衣这么想着,就要起身离开,可才一动,便觉有些头重脚轻,四肢已是有些不听使唤。苏衣衣尽力保持身子的平衡,慢慢立起来笑道:“我去去就来。”

  玉笙忙道:“叫小丫头跟你去吧!”苏衣衣忙摇摇头,笑道:“没事,不过喝了酒有些热燥,我出去散散就回,不用跟着。”说着,苏衣衣尽力保持身子平衡,慢慢走出偏厅,来至园内。

  这绮散厅在园内进口处,离着府最近的一处轩厅。苏衣衣怕有人出园子时看到自己,忙慢慢向园子深处走去。

  眼下是早春时节,园子里依旧还是一片萧条,外面依旧有些料峭春寒,不会有人愿意在这时候进园闲逛的。

  苏衣衣转过湖石,见绮散厅那边已是看不到自己,才松了一口气。一阵风吹来,苏衣衣不由一个踉跄。酒意被风一顶,苏衣衣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苏衣衣慢慢走着,她记得过去这段花石小径,转过月桥,有一个小小的别馆,就在水上,又避风又清静,打算到那里歇过酒意再回去。况且记得别馆那里有几株杏树,初进园子时,似是远远瞧见这边露出一点纷盈盈的树枝,一定是早杏开了,因此苏衣衣也想过去看看。

  可是苏衣衣脚下显然已是失了准头,踉踉跄跄走了一段,脚下一滑,摔在旁边的草地上。

  草地虽还枯黄萧条,可枯草软软的,苏衣衣乍一躺倒,更是头晕得起不来。闭了会眼睛,苏衣衣慢慢感觉似是好了许多,心头不再那么烦恶。

  酒意慢慢上来,苏衣衣看着蓝的透明的天空,听着园里鸟雀的鸣声,竟兴奋了许多。倒了就倒了吧,躺在地上原来也这么舒服,苏衣衣忽而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自在惬意,什么弘时,什么弘历,什么康熙雍正的,还有那个什么赵子风,这些人,哼,丢开了不想反而自在快乐。

  苏衣衣竟在草地上舒适地打了一个滚,不由竟想笑,也许是酒意刺激地兴奋,忍不住心头的自在快乐,怪不得人都喜欢借酒浇愁,晕晕乎乎的感觉真的不错。苏衣衣微微闭着眼睛,躺在松软的草地上,这里一个人没有,怕什么,自在一会儿算一会儿。

  远远传来隐约的曲乐声,是王府内翘梨院那边传来的吧,那里是王府歌姬们所在之处,预备府里的宴饮庆赏练习曲目的。听说雍亲王府内这些人是最少的,教习的也都是冠冕堂皇雅正之曲。

  苏衣衣眯着眼睛借着酒意躺在草地上,听着若有若无的曲乐,已将心中的那些烦恼不快远远丢在脑后。被那些音乐勾起了兴头,忍不住轻声哼唱起一个熟悉的歌曲: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这是《东方不败风云再起》里的一支歌,林青霞所扮演的东方不败苏衣衣很喜欢,尤其这片子里东方不败傲世而又半出世半羁绊尘世的歌曲,配上东方不败的神情动作,苏衣衣那时就被这些镜头无缘无故所打动。过去这么多年了,苏衣衣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三百年前的时空醉意阑珊地莫名唱起这首歌。

  苏衣衣眯着眼睛沉醉在自己的歌声世界里,却并不发觉,在她身旁不远处,立在几处山石后的弘时已是怔了。

  弘时看着在草地上自在翻滚的苏衣衣,看着她微微眯着眼睛沉迷忘我的神色,听着她的歌声:“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

  弘时惊怔了,一身骄傲?哪有这样的奴才?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好大的口气!不要说一个奴才,就如自己这天潢贵胄,何时敢放肆如此?

  弘时有些嫉恨地盯着苏衣衣,这世上哪有所谓的自己?每个人自生来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善专的,哪有如此自由自在的心神?这世上哪有什么人,一个自在无束的人?有的不过都是奴才,对,都是奴才!老奴才、大奴才、小奴才!弘时咬牙道:“对,奴才!”

  弘时的目光已是有些散乱,紧紧咬着的唇已是渗出血迹,眼前似乎浮现出那具焦炭一般的尸身。弘时踉跄一步,双手胡乱向一旁划着,似乎要拂去拦在眼前的羁绊。

  苏衣衣仰躺在草地上,将双臂平伸开来,唇角微微挑着,眼睛轻轻闭着,享受这如游浮在云里雾里的醺醺醉意,全然没察觉到已是有人走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