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琅一时的失态让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毕竟自己和刘峥都不是普通人,至于寻找银光的踪迹,那更是简单。
果不其然,刘峥已经分辨出了银光的气息,他施施然地走在前面,紫琅他们尾随其后,因为刚化了雪,山地上比较泥泞,左安炫和兮袭有些艰难地跟在后面,紫琅有些心急,所以想让他们先回去。
她的提议自然遭到了他们的拒绝,没办法,大家只能跟着刘峥往银光的方向走去。
漫山的梅花树,弯弯绕绕却停在了一座茅草屋的面前,原来这林中深处还有人居住。阳光照在茅草屋上,显得悠闲安静,可是门口的那一幕也生生地破坏了这种美感。
银光趴在地上,嘴里却叼着一只鸡不松口,另外一个妇人拿着一把扫帚与他对峙,一人一狼,谁都不后退。紫琅一行人都发现了,那是一个孕妇,肚子微微地隆起,皮肤白皙,容颜清秀,小家碧玉的姑娘,此刻竟敢对抗一只狼。
她咬着嘴唇,拿着扫帚的手有些发抖,可是依然坚强,另一只手护着自己的肚子,这是一位母亲的本能,突然,她的整个身子都往后倒,紫琅和刘峥同时提起,在她摔倒之前扶住了她。
突然而至的人让银光呆了一下,紫琅瞪了他一眼之后就直接把孕妇扶到院子里的木凳子上坐下来,刘峥伸出手替她把脉,眉头紧锁,看来并不乐观。
那孕妇已经昏了过去,紫琅只能把她抱进屋子里,兮袭赶快上来帮忙,一推开门就传来一阵呛人的霉味,非常的刺鼻。兮袭四处看了看,没发现还有其他的人,家具都很破旧,床上的棉絮也有些潮湿,可是其他的办法。
左安炫没有进屋,他实在不愿意和刘峥共处一室,就蹲在门外看着银光:“哈,你这次可是惹了大麻烦啊。”
银光当然听不懂他的话,只是左安炫那笑容实在是讨厌,他便垂下了脑袋,不去和他对视。
卧室里的一张破桌子还缺了一条腿,被人用一本木棍顶着,实在是寒酸,兮袭准备倒水化了药丸给孕妇吃,可是拿起桌上的水壶,里面的水是凉的,只能重新生火烧热水。
与卧室一墙之隔的厨房里面显得非常的冰冷,地上放着几个红薯就没有别的东西了,烧火的树枝都潮湿了,根本就点不着,兮袭折腾了半天也没有烧好热水,紫琅当然没有耐性,直接捏住孕妇的嘴巴,把药强行喂了下去。
过了片刻,就有药效了,孕妇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声音有些虚弱:“你们是谁”突然的陌生人竟然没有让她惊慌,相反,她的眼睛里竟然有一丝渴望,实在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兮袭上前行礼:“这位夫人,你刚刚晕倒了。”
那孕妇马上就要起身,兮袭上前相扶,让她能够靠在墙上。看见孕妇没事了,紫琅不愿意耽误:“既然你没事了,我们就走了。”
刘峥当然知道她不愿意管闲事的性格,只是,他的视线停在那隆起的肚子上面就无法忍心丢下这位孕妇,他把紫琅叫到了外面。
看见紫琅出来了,银光就站了起来,迎了上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毕竟狼打猎是应该的,可是看着紫琅刚刚的脸色并不好,他也有些忐忑。
紫琅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并没有责备:“你先休息一下。”
对于紫琅能和狼交流,通过这两天的相处,刘峥已经见怪不怪了,此刻,最重要的是孕妇:“她怀孕了,现在情况很不好,如果,我们就这样把她扔在这里,恐怕,她和孩子都要死。”
从之前看到刘峥替猪接生,紫琅就明白了新生命对于他的意义,应该说是对于整个瀛洲岛的意义,那是他们毕生都无法得到的东西,所以对于新生命都格外的珍惜。
这种时候紫琅也不会去做那种恶人,毕竟就算是把她弄下了山,替她诊治的也是刘峥,妨碍不了她什么:“随便你吧。”
商量妥当之后,他们又进了屋子,刘峥神情温和:“你愿意和我们一起下山吗”
那孕妇一听,表情异常激动:“是他让你们来接我的吗”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大家都不明白,刘峥惹的麻烦,当然他自己解决:“不是,我们是无意中到这里的,你刚晕倒了,我替你诊治了一下,你最好和我们一起下山,否则胎儿就保不住了。”
听到刘峥的话,那孕妇眼中的失望掩藏不住,眼泪就留了下来:“我不能走,不能走,走了他就找不到我了。”
孕妇的年纪应该不大,二八年华就当上了母亲,此刻的泪水也显得异常的酸涩,这种事情话本上说的多的,痴情女遇上负心郎,注定是一场悲剧。
如果她要坚持留在山上,大家也不会强求,本来只是无意中撞见的事情,刘峥见此,也没有再说话,拿出了怀里的一些药:“这些药可以用来保胎。”
那孕妇的手犹豫了一下,可是摸着肚子,最后还是接下了,声音有些沙哑:“谢谢!”
紫琅向兮袭使了一个颜色,兮袭上前拿出了一锭银子:“你怀了孕,多买些东西吃,这银子你就拿着,就当是我们伤了那只鸡的赔罪。”
孕妇想起院子里的那只鸡,眼神有些懵然:“我家的鸡是狼伤的,不关你们的事。”
兮袭笑了笑:“那狼是我家小姐的,实在是对不住你了,让你受惊了。”
说道了一会,留了药,也留了银子,大家才离开。银光的嘴上还有血迹,那只鸡当然是留下了,这让银光有些郁郁寡欢,好不容易捕猎了一只鸡,还要被剥夺。
这样的一个小插曲就被大家慢慢地抛向了脑后,没有人去在意这件事情。果然,好日子并不会长久,到了晚上的时候,雪又下了起来,接下来的几日,大家也只能呆在客栈里不出门,等聿明氏好些了才准备启程。
京城里的大雪让昌平郡主有些闷闷不乐,她此刻正坐在贵妃塌上替长公主捶腿,没有聚会的日子还真是无聊,长公主对自己管得也很严,实在是无聊之极。
长公主闭着眼睛也能够感觉到她的心浮气躁,脸上没有半分的表情,心里却是偷着乐的,自己的这个女儿就是安静不下来,就是需要拘一拘,估计这几天的大雪把她憋坏了。
看见长公主闭着眼睛没有动静,昌平突然想到了另一张脸,此刻她就定定地盯着长公主的脸看,企图寻找出一些破绽,只是,越看,她就越心惊,真是好像啊。
因为看得出神,昌平手上的动作渐渐地没有了动静,长公主微微咳了一声,她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母亲,你没睡着啊,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长公主只是冷哼了一声:“过几日泰儿行冠礼,这几天还是忍一忍吧”。
昌平却娇嗔一笑:“母亲。”
魏王府里,因为两位哥哥回了府,宇文怜已经好久没有出府了,每天除了去国子监就是呆在家里,说是一家人团聚,但是每个人都心怀鬼胎,对此,她实在是觉得不耻。
冬天的雪下得实在让人心烦,一场接着一场,几乎没有停顿。她正无聊得唉声叹气,就有丫鬟进来禀告:“二小姐,三小姐来了。”
一听到宇文玉来了,宇文怜却来了力气:“快请。”
怯弱的宇文玉进来了,还是那一副上不了台面的表情,弱弱地看着宇文怜:“见过二姐。”
宇文怜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这大冷天的,你跑过来做什么”
“父王母亲和两位哥哥在后花园赏梅,让我来请二姐过去。”宇文玉站在那里,有些局促,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宇文怜不耐烦地扬了扬手:“你告诉父王,我不去,这大冷天,我哪里也不去,梅花有什么好看的,不去不去。”
宇文怜的拒绝让宇文玉有些尴尬,如果宇文怜不去的话,父王一定不会高兴的,说不定还会把气撒到自己的身上,一想到这个,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了:“二姐。”
乞求的声音让宇文怜的皮肤一阵鸡皮疙瘩,实在看不得她这副模样,脸上满是厌恶:“哭哭哭,你只知道哭吗”
宇文怜的呵斥吓得宇文玉一惊,接着就开始打嗝了,实在是心烦意乱,宇文怜扬了扬手,下人就帮她倒了水:“三小姐,来,喝点水。”
喝了温水之后,宇文玉这才好了一些,红了脸:“玉儿失礼了。”
宇文怜冷哼一声:“好了,你回去吧,我不会去的。”
宇文玉从来都没有赢过宇文怜,因为她什么都不怕,因为,所有的人都让着她,宇文怜只能黯然地离开。
果然,一听说宇文怜没有过来,魏王就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怜儿怕冷,你就不会吩咐下人抬了步辇过去,这大冷的天,让她走过来,不是会把她冻坏。”
站在暖亭外面,宇文玉缩了缩自己冻得通红的手,她一去一回也都是走的,也没有坐步辇,为什么他就不心疼心疼自己。心脏似乎被撕扯着,可是,她却依旧强忍着疼痛,不让眼泪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