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女秘书 第十三章 解语花
作者:玉舛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殳基的事情很快就过去了,仿佛一片落叶掉进水里,还没有掀起任何的水花,就随之流去不见了。胤禛也在正月二十八日启程,同十三阿哥胤祥一起,随驾巡行五台山并南行。

  殳纨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除了每日的晨昏定省,剩下的时间不是继续默写《基度山恩仇记》,就是想些后世的玩艺儿送给府里的三个孩子。因她生性冷淡,故而三个孩子虽然喜欢来园子里玩,平日里倒也并不缠她。只是一下子出净了银子,又令她烦恼起来。她其实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当未来的生活得不到足够的保障时,她就会感到很恐慌。这座高墙大院的禛贝勒府,她虽身在其中,却始终没有家的感觉。

  殳纨原本打算再做些后世常用的东西,比如拉杆购物包、遮阳帽之类的,让潘述去找地方代售挣钱。但很快就发觉潘述的进出已不复当初那样随意,就连五天一送书稿的事情,都由小润子揽了去。帮忙做东西的赵五和赵七,上午刚把第一个拉杆包做出来,下午就被苏培盛找去喝茶。便是殳纨房里书案上用的书立、回形针之类的小物件,也很快在府里流通起来。真水无香园上下,似乎一下子被盯紧了。

  事已至此,殳纨也只能无奈地笑笑。再遇有想用的后世物品时,她索性就直接找了苏培盛派人去做,像带把儿水杯、皮面记事本,纸巾盒等。要知道中国人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是很强的,就像椅具的出现,迅速将人们从席地而坐转为了垂腿而坐。所以殳纨带来的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很快就通过各种渠道渗入了当时国人的生活之中。

  胤禛回京的时候,已是三月中旬,一百一十七回的《基度山恩仇记》此时已落下帷幕。刘宝儿掌管的书局一拿到最终稿后,即日夜不停地开始印书,原本订价四两五一套的成书,已经长到六两一套,但江南江北订书的单子依旧如雪片般飞来。短短一个月时间,禛贝勒府就盈利了十几万两白银。

  四月十一日,是殳纨的生日。这天一早,乌喇那拉氏派人前来传话,免了殳纨今日的立规矩,又送上了一份寿礼。殳纨谢过来人之后,顺手把挽得紧紧的头发拆散下来,结果又被可儿强压着回到梳妆台前,重新绾了精致的小两把头,又戴了方胜和一对银鎏金的菱花纹嵌宝石簪子,耳下垂了一双镶着红珊瑚的银耳环。身上穿了件浅藕荷色的旗袍,足登同色系的缎绣花卉高底鞋。描了黛眉,点了胭脂。

  殳纨一头雾水地看着可儿打扮自己,奇怪地问道:“可儿,咱们这是要出门?”

  “咦?主子忘了,府里的规矩,生辰这日可以去庙里进香礼佛,并且只要在申时前回府就好。主子去年不是说想看崇福寺的海棠花吗?我哥已经命人备好车子,收拾好就可以走了。”

  “崇福寺?”殳纨想了半日,怎么也想不起北京城里有个崇福寺。她只知道后世北京观赏海棠花的地方有三:一是故宫御花园里专门种植的西府海棠;二是元大都遗址公园里著名的“海棠花溪”,有海棠四品;三是宋庆龄故居中的两株两百多岁的西府海棠,据说移自末帝溥仪的父亲——醇亲王载沣的府邸。张爱玲曾经说过人生有三恨,其中一恨就是海棠无香。惟独这两株却是自成一格,既香且艳。每年逢春季四月份开花,满树海棠从粉红色、淡粉色、到最后变为全白色,雍容华贵,为海棠中的稀世上品。

  一路琢磨着,待到了地方一看,殳纨才恍然到原来现在的崇福寺,就是唐代的悯忠寺、日后的法源寺。只是后世的法源寺以丁香闻名,全寺丁香成林,花开于春末夏初,香飘数里,号称香雪海,是北京城里一道清丽胜景。没想到在这个时代,却是以海棠而闻名遐迩。

  法源寺共七进六院,由南至北依次有山门、钟鼓楼、天王殿、大雄宝殿、悯忠台(观音殿)、净业堂、无量殿、大悲坛、藏经阁、大遍觉堂、东西廊庑等。

  殳纨领着可儿先来到天王殿,见殿内正中供奉着明代制作的弥勒菩萨化身布袋和尚的铜像,宝像袒胸露怀,欢天喜地。接过可儿递上来的顶礼佛、法、僧的三柱香,殳纨双膝跪于蒲团之上,向宝像行三叩首礼。礼毕起身,将香插于佛前的香炉之内。而后绕到殿后,弥勒佛背后是勇猛威严的护法神韦驮坐像,两侧是四大天王像。都是明代铜铸宝像,十分珍贵。

  出了天王殿,进到大雄宝殿,殿正中供奉着“华严三圣”,既毗卢遮那佛、文殊菩萨和普贤菩萨像。正中的毗卢遮那佛端坐在须弥座上,后有光环;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分立两旁。三尊塑像,妙像庄严,雕制精美,木胎贴金罩漆,在明代塑像中堪称上乘。大殿中迤南两清石柱础,作卷叶莲瓣,看样子还是唐初建寺时的原物。殳纨向两侧看看,此时还未见清制的十八罗汉坐像。记得清朝曾经对此寺重加修缮并御赐更名,只是记不清是在雍正时期还是乾隆时期。

  悯忠台,唐时为悯忠阁,是唐末景福年间,幽州卢龙军节度使李匡威赠建。阁甚雄伟,有“悯忠高阁,去天一握”之赞语。只是天灾战祸多次毁圮,这座高阁在明朝以前就不复存在了,如今只余一座一米多高的台基。殳纨后世所见的与故宫万春亭式样相同的观音殿,此时还未修建起来。

  最后一进殿堂是康熙九年重修的藏经楼,殿内以青砖铺地,供奉着巨大的明代木雕卧佛像以及各种珍贵经书。殳纨在后世时曾听人讲过,1980年5月,日本国宝鉴真大师像回国巡展时,就在这里供奉了七天,有十六万信徒和游人前来瞻仰、膜拜。

  两株婀娜的垂丝海棠,就栽在藏经楼前,花姿潇洒,随风峭立。不断有来往的香客和游人站在花下驻足评品,拈上一两瓣花瓣,对上几句诗词,说的人得意,听的人惬意。

  殳纨与可儿也来到树下,半扬着头,仰望着楚楚有致的海棠花。花朵簇生于顶端,花瓣呈玫瑰红色,朵朵弯曲下垂;遇风则飘飘荡荡,柔蔓轻摇。垂英袅袅,脉脉情深,似秀发遮面之女子,明媚得让人顿生怜惜。不远处似有人在轻诵着宋代杨万里的《垂丝海棠盛开》:

  “垂丝别得一风光,谁道全输蜀海棠。

  风搅玉皇红世界,日烘青帝紫衣裳。

  懒无气力仍春醉,睡起精神欲晓妆。

  举似老夫新句子,看渠桃杏敢承当。”

  绕过这两株垂丝海棠,小庭一隅的几块山石旁,点衬着一棵西府海棠,其势若伞,丝垂翠缕,葩吐丹砂。西府海棠,因晋朝时生长于西府而得名,素有“国艳”之誉,历代文人墨客都题咏不绝。一代大文豪苏东坡也曾为之倾倒,写下了千古传诵的名句: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好美啊!”可儿忍不住张开双臂,接了满身满手的花瓣,回头喜不自胜地说道,“主子,让陈一也在咱们园子里种上一株吧,这花儿太美了!”

  殳纨却微微摇着头,浅然一笑地答道:“搁不下。”

  “怎么会?”可儿俏眉一挑,“就种在……”

  “我不是说地方搁不下——”知道可儿会这么问,殳纨拖长了声音缓缓解释着,“这花儿太美,也太富贵了,在花中素有‘花中神仙’、‘花贵妃’之称。昔日明皇召贵妃同宴,而妃宿酒未醒,帝曰:‘海棠睡未足也’。又,明皇秋八月,太液池有千叶白莲数枝盛开,帝与贵戚宴赏焉,左右皆叹羡久之。帝指贵妃示于左右曰:‘争如我解语花?’解语花,解语倾国,咱们的小园子哪里搁得下呢?”

  “主子,您这是……”可儿不明白殳纨怎么突然伤感起来。

  殳纨回眸一笑,言道:“可儿,我不是伤感,只是在讲一个事实而已。人有自知,才能活得平安,活得快乐。好了,难得出来,咱们去街上逛逛。”

  “是。”

  当年清兵入关,为确保紫禁城的安全,制定了“分列八旗,拱卫皇居”的政策,在内城取缔了一切商业街区,严禁开设店铺、戏园、茶楼、客栈等等。所有的商业设施,都被迁到了外城正阳门一带,即老百姓俗称的前门。

  到了前门,只见棚房比栉,百货云集。潘述交待车夫自去停车歇脚,自己便和赵七护在殳纨和可儿的身后,在街市中逛了起来。看过了珠宝玉器一条街的廊坊二条,又转到人群熙攘的廊坊四条。街道两边,成衣铺,绸布庄,点心斋,医药堂等应有尽有,热闹非凡。可儿逛得起劲儿,殳纨也是兴致不减。后世穿高跟鞋练出的逛街水平,自然耐走得很。只是苦了潘述和赵七,气喘如牛般的跟在后面。

  殳纨见了好笑,又看天已近午,索性吩咐就近找家酒楼用饭。正巧前面几步就有一家郁醉楼,四个人迈步进到楼中,早有麻俐的店伙计上前招呼。拣了张桌子坐下,殳纨向四周一看,正是饭时,楼里却只零星着两桌客人。不由得抬眼扫量了一下楼内的装潢,中规中矩的格调其实还不错。

  可儿要过菜牌,依据殳纨的口味,点了四凉四热八个菜及一道汤,还要了一壶桂花酿。殳纨发话让众人都坐下,可儿陪殳纨吃饭习惯了,潘述和赵七也知道殳纨一向规矩小,故而也不拘束,谢了一声后各自落座。四个人一边吃,一边随意地说上些市井趣闻、乡野奇谈。

  许是因这桌不时有笑声传出,引得店掌柜送走另两桌客人后,也过来打招呼凑趣。潘述与掌柜的闲聊了几句,便随口问道怎么店里的客人这么少。掌柜叹道:“若说这地界儿,人烟辏集,车马骈驰,绝对是繁华地段。只是做生意讲究‘背水面街,得水为上’,咱这酒楼处在街尾,被前面那几家大商铺挡住了护城河的财气,差了风水呢!”

  掌柜正兀自埋怨着,一店伙计忽然近前来报说:“掌柜的,胡二管家到了。”掌柜听了,忙向殳纨等人告了个罪,转身向店门口迎去。紧接着,就有个声音盛气凌人地传了过来:“老王啊,你这经营可不行啊!这都好几个月了,流水怎么还是这么少!”

  尖刻的声音听着很有些耳熟,殳纨循声一望,发现来人正是府里的二管家胡泰。可儿三人也看见了,悄悄地站起身,立到了一旁。

  “胡爷您多担待、多担待,小的……”王掌柜一边连连躬身作揖,一边低声下气地说着什么。

  胡泰不耐烦听王掌柜的解释,一边迈着四方步往里走,一边拿眼睛不断到处踅摸着。孰料一眼看到殳纨正坐在一张桌子后面,神情淡然地望向自己,身旁还站着两三个伺候的人。

  胡泰一怔,赶忙上前两步,扎了个千儿道:“奴才胡泰请殳格格安,殳格格吉祥。”

  殳纨摆手一笑道:“胡管家辛苦了,坐下喝杯水酒吧。”

  “奴才不敢。”

  “坐吧,潘述倒酒。”

  “是。”潘述请了胡泰坐下,又执壶为胡泰倒酒。

  胡泰诚惶诚恐地坐了半个凳子,心里却想着前些日子苏培盛告诫自己的话:殳格格那边的事儿,你多留点儿心没你亏吃。你瞧着她不受宠,那只是表面上的。告诉你,贝勒爷在殳格格那费的心思,可是一点都不少。有空嘱咐下外院那些不长眼的杀才,别哪天掉了脑袋,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想到这儿,胡泰面上更加恭敬,谦卑着口气说道:“奴才来郁醉楼查账,不想惊扰了殳格格,还请殳格格恕罪。”

  “胡管家太客气了。”殳纨看看站在胡泰后面有些战战兢兢的王掌柜,微笑问道,“怎么?这家店的生意不太好?”

  “是,总是上不来人。”胡泰说着,向后横了一眼王掌柜,续道,“都是这帮子奴才不用心!”

  殳纨不置可否地看向王掌柜,问道:“掌柜的,这附近其他酒楼的生意怎么样?”

  王掌柜虚拭了一把脸上的油汗,半躬着身子答道:“回殳格格话,这附近生意最好的是傲然居,日日爆满;其余如聚贤轩、擎杯阁等,每日的客座也在八成以上。”

  “郁醉楼与之相比,抛开风水不谈,装潢、菜色等可有差距?”

  “回殳格格话,从装潢上讲,咱这郁醉楼虽比不上傲然居,但绝差不于聚贤轩、擎杯阁等;从菜色上讲,傲然居是以海味为主,着重一个‘鲜’字,至于其余酒楼的菜色,也是寻常八大菜系。但各家都有两三个镇店的名菜,咱们郁醉楼也有。”

  殳纨点点头,从刚才吃过的这八菜一汤来讲,色、香、味俱全,菜品着实不错,而且盛食物的器皿也都很精美。以后世的眼光来看,这郁醉楼之所以生意清淡,一是地段较之其他酒楼略偏了一些,但最主要还是没有打出自己的名气。

  殳纨在后世时,曾经在广告公司呆过一段时间,故而了解到一些广告促销的手段,遂道:“我听人说过一些酒楼招揽客人的法子,不过我是不懂。说出来,给你们做个参详罢了。”

  胡泰闻言,忙起身打了个躬道:“殳格格费心了,您尽管吩咐就是。——老王,快点儿拿笔记下来啊!”

  “是是是。”王掌柜一连声应着,吩咐店伙计摆上文房四宝。

  殳纨略略沉吟了一下,然后道:“第一,找印染坊制作些车帷裳、车帘、轿帘等,印上郁醉楼的名号,再印上几句荐文。然后联络几家较大的车马行商谈,把这些布幔装饰到他们的马车或轿子上。记着,布幔的质量要结实耐用,印制的字号荐文要醒目精美。

  第二,多找些车夫、轿夫,与他们商定,每为楼里拉来一桌客人,可提成给他们一文到五文铜钱不等。以便借他们之口,多加宣传,并多往楼里输送客人。

  第三,《左传》有云:‘宾至如归,宁灾患,不畏寇盗,而亦不患燥湿。’北京人吃饭讲究,所以在伺候客人方面不妨做得再细些。比方说在店门口,准备几把伞,为进出的客人遮阳挡雨。再比如待客人落座后,先上一小杯茶,夏天消暑,冬天取暖。

  第四,酒楼准备几辆大型马车,让车夫到各个码头招揽客人来楼里打尖、住店,车马免费。

  第五,拟制贵宾条议。先联络一些熟识的客人,与他们立下字据,请他们在楼里先行存上一部份钱。再根据存钱数量的多少,议定不同的折扣优惠。并制作一批特殊的佩饰,分成不同的几种,送给这些位客人,以作凭证。而后他们每次来楼里花销,都不必再会帐,直接从预存中按折扣价格扣除即可。此法可以慢慢推广,扩大客源。

  第六,以郁醉楼的名义,办一份杂报。内容包括:北京风土人情,名胜古迹介绍,名望人士讲话,好听的传说故事等。然后,在整张杂报中划定一个小的专栏,专门介绍郁醉楼的拿手好菜。专栏的位置要不偏不正,描述菜品的分寸也要拿捏好,不可以吹捧得太过。杂报印制好后,派人到外城七门,内城九门去散发。这是初期的,时间长了以后,这《郁醉楼杂报》便可以出售。”

  一口气儿说了这么多,殳纨有点累了,又看看胡泰和王掌柜那有些茫然的样子,辗然一笑,喝了杯桂花酿后又道:“暂时就这些吧,我也说了我不懂,班门弄斧而已。这几条是否可行,又如何施行,还得你们自己琢磨。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知道胡泰和王掌柜必然不会让自己结账,殳纨也就不再客气,领着可儿三人径自出了酒楼。

  王掌柜看看手里记述的字纸,又看看胡泰,试探着问道:“胡爷,咱真按殳格格说的这么办?”

  胡泰也拿捏不准,要过字纸重又看了一遍,喃喃道:“这第二条、第三条也就罢了,第一条和第四条可以商量;可这第五条、第六条……”咂咂嘴巴,他也不敢擅做主张。

  想了想,胡泰把字纸叠好收进袖内,叮嘱王掌柜道:“这事儿不小,我得去问问苏大总管。你管紧手下人,千万别漏了风声。我琢磨着,殳格格这几个法子,要么不行,要么就一定能行。你刚才写了一遍,脑子里肯定有印象,自己多在脑子里过过,往深里想想,没准真能让你找出点儿门道来!”

  “是,小的听胡爷您的。”

  出了郁醉楼,胡泰又匆匆查了另外几处生意的账目,便迅速地回到府里,来见大管家苏培盛。

  听胡泰把事情讲了个大概,苏培盛就知道这事儿还得去问胤禛。要过字纸,打发胡泰下去,把内容仔仔细细地看上两遍后,苏培盛转着左手小指上的宝石戒指,也陷入了凝思中。

  第一条到第四条,倒也没什么难的;第五条,有些类似于现行的熟客记账,只是记账是月末结账,而且不打折;不过,也不是不可以试试。毕竟客人预存了钱,就和酒楼拴在了一起,是最稳定的客源。但这第六条……苏培盛皱皱眉头,杂报,其实就是邸报的别称。邸报是记录皇上的谕旨、诏书、臣僚奏议等朝廷大事的文书,历来受到朝廷的严格控制。殳纨列出的这些杂报内容,虽然无关政治,但仍然未免太过于大胆。

  果然,当胤禛看到这张字纸时,目光也是久久地停留在第六条建议上。问过苏培盛对前五条建议的看法后,胤禛道:“前五项,你让人仔细商量了,列个详细的条陈,着手去做就是。至于第六项,你去把戴铎和沈竹找来,爷要听听他们的说法。”

  “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