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感到靠着的身子一僵。沉寂片刻,才听到沙哑的声音传来,“能!十四弟他……定是能!”
“是吗?”自嘲的轻笑了声,抬眼眺望远方的素白。
既是如此,那为何俩人之间,竟没有信任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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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紧双腿坐在角落里,心中的怒意如箭上之弦,一触即发。为何十三爷和胤祯只是挨顿训斥,回府闭门思过,而我却被关在大牢里,与老鼠为伍?!他们俩人爱打那是他们的事!凭什么罚我?!
“瞧瞧还是我好,过来看你。”太子突然出现,慵懒的倚靠在牢门上。他嘴角嚼着丝笑,语气中是说不尽的嘲讽。
“有空来看我,不如想想办法把我救出去!”我有些没好气,背过身不再看他。
太子不怒反笑,满带戏谑的问道,“呵,如果能救出你,怎么谢我?”
转头死死盯着他,暗自咬牙。怎的感觉他不像皇子,反倒像是个土匪,喜欢趁火打劫!挣扎片刻,我切齿的说道,“给你捶背,总行了吧!”
“倒是能勉强接受。”男子轻点下头,双手环在胸前。他眉眼扬起,笑得无害纯良。
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站起身走过去,学着他的样子,将身子靠在木制牢门上,“既然能接受,还不快开牢门!”
“打开。”太子朝着身后一摆手,像个官员模样的人便快步上前,亲自打开牢门。
拍了拍身上本就没有的尘土,我大步迈出牢房。这里虽是阴暗潮湿,却也没有想象中那般破旧发霉。不是难以忍受,而是心里极其不平衡!
侧过脸望向太子,疑惑的皱起眉,压低声音问了句,“皇上许了?”
“自是。”太子勾唇浅笑,神色颇为得意。随之他压低身子,神秘兮兮的凑近几分,“我只说……晚上没你侍候,睡不着罢了。”
“滚!”眉头一拧,心情差到了极点,抬脚就向外走。怎么感觉太子他,是越来越不正经了!还是说,觉得逗弄我有意思?!
身后的男子,悄然行至旁侧,压低声音,轻若耳语道,“今儿晚……可得服侍我就寝啊。”
心里不禁一愣,眉头随之微微皱起。侧头睬了他一眼,猜不透这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太子斜眸,冷笑一声后,从我身边走过。
跟着太子走进房间,双眼禁不住环视一圈。这屋子还跟自己走时一样,布置未曾改变。侧目望向太子,见他早已坐下,桌上放着两杯倒好的茶,几缕热气升起萦绕。
走过去坐下,随手拿起杯茶,自顾细品起来。见他沉默不言,犹豫片刻后,转过头问道,“他……可好?”
一声冷冷的嗤笑,太子嘴角勾起的嘲讽,昭然若揭,“你当真认为……十四弟是年少轻狂?”
手腕闻言一抖,热茶瞬间倾出大半,洒了整个手背。我烫得猛一甩,将茶杯顺手丢了出去。不多时,手背便已红肿起来。
太子只是瞥了眼,不甚在意。他优雅的放下茶杯,食指在杯身轻轻敲打。一双犀利的眸子,敏锐的似是能将人逼疯,“与十三弟在宫中大打出手,众人会怎么想?皇阿玛会怎么想?明着说是为了女人,实际上不过是做场戏罢了。”男子声音一沉,顿含惋惜,只是眼中的阴狠,越加显现,“只是可怜了十三弟,被人利用不说,还被皇阿玛厌恶疏离。”
“不可能!要有事也应该是胤祯!是他不对!是他先动手的!你、你、你住口!住口!”起身不断退去,撞倒了后面的椅子。双手捂住耳朵,脑袋不停地摇晃着,“你不要再挑拨我和胤祯了!没用的!没用的!”
双手被太子强行拉开,按到了头两侧的墙上。男子望向我的眼中,满是嗜血的恨意,“怎的?不敢听了?你进宫这么久,他可曾来看过你?嗯?有过一次?连十三弟都敢冒险来看你,他就不敢来看自己的女人!”
心口突地一颤,呆望着更加逼近几分的太子,久久说不出话来。男子眼中的落寞,一闪而逝,转而越发冰冷阴沉。冷笑自他勾起的唇中溢出,出口的声音如果蛊,惑着人心中最黑暗的地方,“这世上,没有人能让你去信任,没有一个人!既然……不能让人对你忠心耿耿,那么……就让人人都惧怕!怕你的冷酷无情,怕你的狠戾残暴!我们没有错。我们……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身子不断朝里缩去,我紧闭双眼,话中竟带上了哭腔,“为何要说破?为何要说破!你太残忍了……”
“自欺欺人,到最后伤的……只有自己!”伴着这话,男子宽厚的大掌,在我脑袋上轻拍了下。
我狐疑抬眸,却望见他目光涣散在前方,眼中似是蒙起层水雾。太子无声的叹了口气,起身自顾离开。
一个人窝在地上,任由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呆呆的望向窗外,看夜幕一步步降临。突然一股冷风灌入,惊得我猛然回神。
云将月遮,屋内又未掌灯,只能依稀瞧见房门口有个人影。我警惕的盯着那逐渐靠近的人,伸手准备去拔头上的玉簪。
“晓梦——”听出是威廉的声音,我高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威廉走到我身边蹲下。四周明明是一片漆黑,他却能准确地摸到我眼角,轻轻替我抹去泪水。男子指尖虽是冰凉,动作却异常的温柔。他起身点燃蜡烛,而后将我搀扶起,走到床上坐下。威廉声音压得很低,试探性的开口说道,“晓梦,若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吧。说出来,心里会舒服些。”
埋头在他胸前,任凭泪水簌簌流下。不多时,男子胸前便被打湿,“威廉,若是没有了心……是不是就不会痛了?”
男子轻轻抱住我,手在我的背上,一下下轻拍安抚。清晰有力的心跳声,竟让我莫名的平静下来,“或许吧。可那样的话,也就不会开心了。我们去爱,被爱。许是会受伤,可也有最珍贵的回忆……”
轻轻推开威廉,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忆?你还真是不会安慰人!”
“可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威廉平静的眸子,犹如一汪清泉般洁净。他淡淡一笑,温润安定人心,“一起吃饭,一起放烟火,一起爬山,一起划船……”
“都是些糟糕的回忆!”我微微一皱眉,想起了曾经那些事,“饭吃到一半,就因为冰淇淋吃太多而胃痛离开;放烟火却不小心点燃脚边那袋新的,结果一桶水直奔我泼来;爬完山后,才发现汽车没油,俩个人大冬天的徒步往回走;划船因为睡着了,结果漂到湖中央不说,还弄丢了桨,站在船上干跳脚却毫无办法。这些……我可不认为是什么好回忆!”
“可是……”他咧嘴一笑,勉强得很。眸中的伤意,被我尽收眼底,“哪怕回不到从前,留着份记忆,总比失去所有的好。”
我嘴唇动了几下,却说不出一句话。头一歪,枕在男子消瘦了的肩膀上。抬眼偷偷打量,他璀璨如星的眸子,静静地落向了前方。坚毅的鼻梁下,嘴角轻抿无弧。我缓缓垂下双眼,再也不肯抬起看他。
威廉,为何我现在心里的人,不是你……
“晓梦,晓梦?”听到男子轻唤,我并未回答,闭眼佯装熟睡。身子被轻轻环紧,骨骼分明的下巴抵在肩上,低沉的声音自耳畔传来,“还好今天让十三爷帮忙,混了进来,否则你这样,叫我怎么放心……”
心头一暖,就这么靠在他怀里,任由那修长的五指,一下下梳理自己的头发。那动作轻柔的,好似白云般抚过。不多时,我便真的有了睡意……
再醒来时,威廉已是离开。我撑身坐起,抱着盖在身上的锦被,愣愣发呆。对了,当初去爬山时,威廉忘记给汽车加油,结果俩人步行回来。月下的男子,眸中如水般温柔。
晓梦,知道是你趴在背上,心里就莫名的感到踏实……
我忙甩了甩头,让自己不要再想以前的事。随手披了件衣服,起身下床踱至门侧。推开房门,天色已是大亮。四下都被白雪遮盖,院中的红梅含苞待放。望着不停忙碌的宫女太监,我心情极好的伸了个懒腰。
太子要的,无非就是一个和他同仇敌忾的棋子。既然这样,那我就暂且随了他的意。
一宫女低头快步走来,恭敬的朝我一福身道,“裴姑娘,皇上刚派人来,说让你辰时后过去一趟。”
“我知道了。”随口一句,不带半分客套。我站在原处未动,深吸了口,干燥冷冽的空气中,带着瑞雪的纯净。
那宫女快步离开,匆忙间,几次险些扑倒。见状,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怎么这宫女浑身不住的发抖?
禁不住眯起双目,开口大声喊道,“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