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清带着几人来到了水清楼斜对面的一处客栈,客栈有五层,据说在顶层上可以俯瞰全城景色。不过那也是曾经了。水清楼现在比此楼要高,董诗诗心想这城市地标都出了这样的事情,可不是太好。他们的厢房在三层,能把水清楼那边的情况看得清楚。此时只见楼上楼下窗户紧闭,而楼外仍有着三三两两的官差,行人纷纷绕道。
虽是如此,董诗诗也不得不在心里暗暗佩服剑清的姐姐:作为女人,纵使她有一个官大权重的夫君,能将生意做得这样有声有色,还是有着许多艰难的。沾染上命案,可又是多了一番折腾的工夫,之后的食坊和客栈还不知如何是好。
这边厢,剑清看几人已经安置下来,就说自己要回家一趟,待晚上再来找董诗诗出门玩,之后便告别了。
阿葵靠在窗边,沉默地看着窗外的景致。
“他会不会仍在生气?因为你说破了他的心事?”董诗诗蹭到穆醒天身边悄悄问。谁料阿葵耳力灵敏,已听得清楚,转头就将冰凌一样的眼光射过来。
董诗诗举起袖子挡在自己眼前,隔离了阿葵的冷脸,所谓眼不见为净,继续问穆醒天:“你看出那姑娘有不对么?”
“没看出。但阿葵说的话总是不错的。”
隔着袖子,董诗诗可以看到阿葵被窗口光线勾勒出的修长身影,还听到他别扭地“哼”了一声,心里不知为何觉得十分欢喜,抱着穆醒天手臂低头便笑。
她自是没有发觉,自己的胸脯贴着穆醒天手臂,直让穆醒天全身僵硬,忙不迭地推开她:“诗诗……”
“那女的没有什么不对,倒是那姓秦的诸多奇怪。”靠在窗边的阿葵突然开口道。
他们的厢房靠近街边,打开两扇大窗子,便能俯瞰街景,楼层适中,也看得清楚。此时往客栈门口看去,只见那匹名叫奔虹的小马在门前蹬着自己的前蹄,很是烦躁不安。而它的身边站着一个高高的男子,正恭敬地与立在马旁剑清说话。
董诗诗有些惊讶:那男子正是跟在秦二身边的高大仆人。
此时似乎他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赠给剑清,剑清只是一直回绝,两人来来回回说了很久,最后剑清似乎已有些生气,大声说了句“我说了我不要”,转身上马便去了。奔虹似是松了口气一般一下窜出很远,又惊吓了一些途人。
“……那秦二公子,要送什么给剑清么?”董诗诗退回房里,在桌边坐下,手指叩击着桌面。
“这倒有些意思。”穆醒天和阿葵站在窗边。他现在还不想靠近董诗诗,原因实在不好说。
阿葵仍看着窗外,这时无头无尾说了一句:“它怕。”
“嗯?”董诗诗坐着椅子摇来晃去,“剑清怕什么?秦二公子?”
“奔虹。”阿葵转了个身,背对着窗外,慢慢说道,“马在害怕。就像刚刚,它被它主人身上的血气和其他气息惊吓到一般。”
可是剑清方才已经安抚了马儿。而且那些血气和诡异气息只是沾染在剑清身上,一段时间便散去。和剑清走在一起的时候,奔虹已经安定下来了。
“那仆人身上有古怪。”董诗诗明白过来。
穆醒天和阿葵对视一眼,道:“他的主人更古怪。”
三人将这两天来的事情和心头疑问都抖搂出来,细细摊开来说。最后发现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在水清楼和秦二公子这两个人身上:沉寂几年后重新出现的命案,发生在水清食坊;神秘的白椰在水清食坊工作;白家的小院在水清食坊门后;而刚刚才认识的剑清和她的姐姐都与水清食坊有联系。另一头,命案的起源与秦二公子有关,惠山女的积怨而成的孩子也与他有关,而画卷的出现、失踪和再次出现,无不有他的踪迹。就连那个听起来悲惨的故事,也是秦二公子家中所出,更是他所说。
“他会不会骗了我们?”董诗诗心里疑惑横生:秦二公子说话不尽不实,让人不好相信。
“很有可能。但是为什么要骗我们?事情到底是怎样?”
一直在旁边听着,没有开口的阿葵突然道:“其实,有一个关键的人我们不能忘。”
穆醒天和董诗诗同时出声:“白椰。”
“那白家的小院很是神秘,我颇有兴趣。”阿葵说着,竟舔了舔舌头,“而且我也饿了。”
从未见过阿葵狩猎的董诗诗兴奋站起:“一起去!”
“不行。”阿葵的眼神分明在说“你是累赘”。
“那白铭呢?”董诗诗还记着刚刚心里突然涌起的想法。不知为何,想到白铭那张与白椰极其相似的脸和冰冷的手腕,她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牵挂。似乎他心中有着千万重苦楚,是无法用话语说清的。
阿葵已站上了窗台:“所以我去探探。”说完身子一旋,已经失去了踪迹。
“死狐狸!”董诗诗将茶具撞得卡卡作响,仰头喝下一杯茶后才消了点气。刚刚因为阿葵露出担心情绪而生出的亲近感已经九霄云外去了,她看着在对面一脸无奈的穆醒天,将茶杯狠狠搁下,道:“我们去吃饭吧。”
穆醒天不由苦笑:“你何须对他那么凶。其实你若也像对我一般对阿葵,他不会对你一直那么冷淡的。其实他心肠挺好,与木莲和黑鱼也相处得很好。”不知何时已经在桌下安心呆着的木莲黑鱼同时点头,附和着穆醒天的话。
啧,你和他怎会一样。董诗诗悄悄想着,拉了穆醒天就往下了楼。
这客栈格调十分雅致,不仅客房如此,就连底下吃饭喝茶的地方也是用了十二番心思的。四处的墙上悬挂着兽皮鹿角,就连那碗碟也是极尽粗犷之能事。但菜肴精致,茶饭暖香,相当可口。
董诗诗吃得心满意足。那掌柜只说他们是剑清的客人,不仅不收一分钱,还将店里的招牌菜尽数呈上。那些菜名也是奇奇怪怪,什么“野驻山泉”“河漠苍苍”,看上去有些别扭,又颇为拗口。
穆醒天来了兴趣,把掌柜的招来询问。谁知这一问,竟把秦二和剑清的一些事情也问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