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送走了李氏，翠屏这时候却凑过来，在绣云耳边小小的说道：“姑娘，我说的那事儿，你想得怎么样了。”如今云氏将司澈迁出了司家，翠屏顿知绣云又少了一条门路。可是话又说回来，要是三少爷真对绣云小姐有什么，上次浇茶，就不是那不咸不淡的反应。这一桩，只恐怕绣云早就看明白了。

　　如今绣云却不言不语，翠屏更是摸得几分绣云的心思。要真念司家对她一片用心，真不用她翠屏说的那个计策，只恐怕早就一顿呵斥，断了她翠屏的一番心思，又绝了外面的闲言碎语了。

　　绣云心中却真认认真真的琢磨了，翠屏话也说得没错，自己出身在那儿，要嫁的到高处去，当正妻的机会不大。只是若真要她屈嫁那寻常汉子，倒不如嫁到富贵人家当妾。她自认以自己的容色、心计却免不得有那一场大富贵。

　　却不知她不知不觉中，脑子里的念头早顺着翠屏的意思走了。自己人在司家，能见的人有限，再说那方公子据说是个俊雅倜傥的人物，论人品样貌也不是比不上司澈。更何况等这方家公子有了功名，到时候官家老爷哪个不有几个姨太太，二小姐嫁过去就算是正妻，莫非还不准老爷纳妾不成？

　　她自然是没有觉得有一丝一毫的不妥，虽然陈容待她好到了十分，她心中仍自觉得不足。再者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摊上这样的老子娘，她司绣云也只能自己盘算这终身大事。

　　“我的好姑娘，你还想什么。再者，那二小姐嫁过去，真要是个聪明的，也早该收了你当臂助。她要是有那个心，你不提也带上你去，没那个心，你不替自己打算筹谋，那也不成的。”翠屏眼珠眨巴，看着绣云犹犹豫豫的，知道今天李氏带来的那个消息，是让绣云得筹谋攀上这方公子了。

　　绣云总算松了口，咬牙说；“你这小蹄子说得轻巧，不见二小姐生得跟天仙似的，那方公子也不是瞎了眼，哪里看得上我。”她对镜子一照，虽然是极以自己容貌而自傲，可是还真得承认，那陈容样子要比自己出挑。

　　翠屏知道她这么一问，那就已经是心动，接下来自然就好说了。只见她轻轻一咳嗽，将肚子里早就盘算好了的话一五一十给说出来；“姑娘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二小姐是个顶尖要强的性子，就是跟方公子也倔性子，这哪儿成。哪里似姑娘这样温柔贤淑。”

　　“她居然是这个性子。”绣云眼波闪动，显然是动了意动了心了。这男人，不就是要捧着哄着，司容儿还真不识个体统，就以为司家有钱，就十分得瑟。她是没司容儿这样的家世，可是自然不会是司容儿这样掐尖泼辣的性子。如此一想，绣云心中自然就顺了气。

　　翠屏见自己所说的话绣云听得入耳，便终于又大胆些：“再者，这天底下哪个男人是不沾腥的。”她接下来的话却有些不好说，就是这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却连压低声音说也不敢。毕竟这主意可是逆了法度，破廉耻。翠屏却干脆凑到了绣云耳边，用手遮住，嘀嘀咕咕将自己的意思给说了一番。

　　绣云听完了，轻呵：“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是找了谁借胆子了。”她也不好呵斥大声，但凡透风让人听了一句，只恐怕她的脸也就不要了。翠屏却连忙跪下，用手帕抹眼泪说道：“姑娘，这事儿要成了，姑娘前程也顺了大半了。你就不想想，方家是什么人家，有这个把柄拿捏，他们敢声张敢不顺顺当当将姑娘娶过去。再者以姑娘的品貌，我就觉得方公子不会不愿意。”

　　绣云也没有说愿意还是不愿意，可是说到底，翠屏这一番话还是在她心中留下了印象。如今绣云心中就是有了主意了，那自己还真不能冷待了陈容。毕竟这么个盘算，自己要让陈容不顺心，这事儿还不那么容易成的。

　　这方公子是什么样子，她总该瞧瞧，总不能凭借丫鬟的一番话，就赌过去了吧。但是既然是给二小姐准备的夫婿，那自然也是好的。

　　陈容才将图纸画了一半，就觉得肩膀酸酸的，走起来活动一下筋骨。现如今她可就不必在仙镯里做设计图纸了。毕竟司北现在将女儿当做会设计的伶俐人，她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做这些。这时候小如就将茶给送上来，是按照陈容的意思，做的和过去水吧买的柠檬红茶一样。小如就不大明白了，小姐怎么就喜欢做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现如今这房间里的墙纸也是陈容新糊的，用暗色的墙纸来打底，又将雪白的墙纸裁成块儿，一块块留了一丝缝隙再贴一层，看纹路好似一层层的笔直竹节一般，这样透了也好看。至于新做的那几支纱花，是用铁芯做骨，花茎缠的是绒布，花瓣是轻纱透着金属丝透出来的，端是像模像样。那大少奶奶和越姑娘两处都有送去，也都称赞精致得很。

　　尤其是大少奶奶，那本来就是做这些玩意儿的能手，看着新做的纱花也透着好奇，说要过来请教呢。

　　小如觉得现在的小姐好是好，却过去有些不同的样子。从前的小姐却没心思做这些女儿家的玩意儿，不是琢磨着坊里的生意，就是想着和方家的婚事。如今小姐还是用心琢磨坊间之事，却似对婚事看得清淡，又喜欢开始弄这些精巧的玩意儿。

　　现如今陈容绘图也烦躁了，却对小如说道：“小如，你将我上次弄的珠子送上来。”

　　小如点点头，就将那盘子送上来，里面却是一些珠子，打磨得好精细，各种颜色也都还有。陈容素白的手指捏了一颗珠子，笑吟吟对小如说道：“小如，你也来学做手链。”

　　听陈容这么一说，小如却吓了一跳，随即说道：“这我哪里会啊。”

　　“做这手链是极简单的，就是这种穿孔的珠子可费了一些功夫的。你拣一些自己喜欢的颜色，用细金线串上了，看看喜欢还是不喜欢。”小如眼睛里却也一亮，颇为感兴趣，也伸出手指摸着这金线，开始挑珠子来串。

　　陈容自己却挑了一些珊瑚红色的珠子来串手链，这时候绣云却来寻自己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