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怎么还在睡啊,都什么时候了?再不起来就赶不上送明德走了。”
凌萝还有些迷迷糊糊,整个人抱着被子缩得更小,远远看去就像一只没有壳的蜗牛。她轻声哼着摆手将那双温暖的手推开,昨天晚上好容易才完成最新一季的设计,直到天亮的时候她才睡下,哪个不识相的这个时候来吵她?
嗯?凌萝的眼睛突然睁开,长长的睫毛刷在被褥上发出微弱的摩擦声。这是她租的房子,三十平米的单身公寓,她无父无母,孑然一身,什么时候房子里面会多出一个叫她起床的人了?
她快速坐起身,转头紧盯着床边的不速之客。眼前的女人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光景,胖胖的身躯上裹着一条十分诡异的落地长裙,一条粗布织花围裙服帖地挂在腰上,长发束起在后面做了一个普通的髻。
凌萝揉了揉眼睛,发现眼前的人影依然没有消失的迹象。对了,房东正好住在她隔壁,莫非是她的朋友,不小心走错了屋子?“阿姨,房东太太住在306,您怕是走错门了。”
“啪!”那胖女人竟然上前抬手狠狠地拍了她的头一下,让她剩下不多的瞌睡虫跑了个一干二净。
“你这个孩子,平时傻乎乎的也就算了。明德这次被赤炎团选上,出发的日子居然比预定的整整提前了十天,要不是你老娘我消息灵通,怕你这辈子再没有见到他的机会了,快点给我起来。”她一面说一面将凌萝从床上毫不客气地揪了起来,把她扔到梳妆台前,“给你半柱香的时间,快点弄好了下来。”
凌萝龇牙咧嘴的捂着酸麻的手肘,这个人未免也太粗鲁了。她转身看向镜子,还没有从刚才的话里回过神来,眼前陌生的女子让她的脑袋彻底死机了。一张十分瘦小的脸庞,皮肤的颜色暗淡昏黄,像是营养不良一般,五官总体来说有些许自己的影子,却十分稚嫩,但那长至腰间的长发提醒她这个人不是自己。
凌萝朝左边轻轻动了动,镜子中的人也跟着动了动。她又举起手放在额头上,镜中的女子也分毫不差地做出同样的动作。她深吸了一口气,环顾四周,陌生的陈设让她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这里到底是哪里呀?
十平米左右的木制小房,靠墙放着一张棕木单人床,白色的帐帘将床的前后都严严实实的围了起来,只留下正对着门口的一面。一对半旧的黄铜钩子简单的把帘子朝两边挂起,一双很是可爱的粉色绣鞋静静地躺在床边。往左边看,两扇纸质旧木窗子半掩着,其中一扇窗户上不知道是被谁弄破了一个小洞,那单薄的破边正在风中颤巍巍的发抖呢。
目光再转,墙角里放着一个简单的木架子,木架上显然是刚倒上的清水散发出淡淡的热气,而低头再看自己,身上穿着的不是她熟悉的hellokitty,而是电视剧里面那种白色的古代睡衣。她抓着陌生的棉料发呆,这种睡衣,在如今的地球上是绝对没有人穿的。
门砰地一声再次被粗鲁地撞开,那位胖阿姨将头伸了进来,声色俱厉,“凌霄,你若再不行动,别怪娘将你从这里直接扔到大街上去。”
凌霄?是在叫她吗?凌萝别扭地抓着自己的长发,想着要怎么解释自己目前这种诡异的状况,“请问,这里是哪里?”
胖女人已经退出去的头又缩了回来,圆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有些可笑,“你家里。”
“呃,我家又是在哪里?”
胖女人微微皱起眉头,说话像开机关枪一般,不带喘口气的,“你家在阳平村,村口左边第三间,咱们家是这村子唯一的一个酒馆。”看着凌萝迷茫的脸,胖女人突然大叫:“你……你昨天是不是又偷喝了窖里的十三香?!”
看着她渐露的夜叉脸,凌萝十分识趣地摇了摇头,低头装傻,看来她是非常流行的穿越了。
这位新娘亲见她露出怯怯的表情,无奈地叹口气走上前拍拍她的小脸道:“喝了便喝了,娘知道你心里苦。娘也知道你介怀那明家夫人说的话,可是咱们没有灵力便没有灵力,只要明德对你好就行了,就算嫁过去受点婆婆的气也是正常的。”她摸摸凌萝的脸,语重心长:“霄儿,就算你什么都不如别人,在娘亲眼中你永远都是最好的。”
凌萝艰难地消化着这几句话,抓着头发的双手微微发抖,嫁人?灵力?谁能简单明了地解释一下她穿越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
“那个……明德是……”
凌萝觉得这位娘亲的胖身体明显地一颤,刚刚冷静下来的火气又开始直线向上攀升,“不许你打退堂鼓,你可别忘了,他说过在出发之前一定会将定情信物交到你的手中,这几天你每天坐在窗口等不就是为这个吗?”
这位娘亲说话真是中气十足,吼起话来震得凌萝耳膜生生的疼。“肯定是那明夫人又使什么阴招将他拦住,不然依他的性格不会说话不算话。而且她竟然让全村的人都瞒着咱们明德出发的真正日子,要不是昨日李老头喝多了,你不是要空等多少时日?哼哼,她也不看看我凌红豆是什么人,怎么会让她这个母夜叉坏了你们的好事?”
凌萝听得冷汗直冒,她头痛地捂住脑袋,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明明在家里睡个周末觉,怎么会穿越?
“请问现在是什么朝代?”
“朝代?那是什么?现在是青音历三百二十一年,从创世到现在有千万年的时间了。”
凌萝的头更痛了,也就是说她穿到一个不知名的世界。
“哎呀,别说这个了。霄儿,赶紧起来去村口,现在还来得及。”她一边说一边匆忙将床上的粉黄色衣衫给凌萝胡乱套上,拿起梳子便朝凌萝的头上招呼,“那明夫人就是不想让你和明德见面,你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得逞,以后当上了明家少夫人可不能忘了你老娘我哟。”
“娘……可是我……”凌萝吃痛地捂着头皮,这位娘亲哪里是在梳头,她是在摧残头皮。不过她的手很灵巧,不过两三分钟的事情,一头长发便被服帖地梳成了一对双环髻,她还从梳妆台上稀稀拉拉的几样饰品中挑了一对看上去比较新的银钗插了上去。
“我不管你平时有多么胆小,今天这事儿绝对不能出漏子,错过了这个村就再也不会有这个店。”说完凌红豆不管凌萝的挣扎,一把抓起她的胳膊,穿过小巧干净的院落,半拖半拽地把凌萝拉出了门。
街道很小,黄土飞扬,自家房子的对面似乎是一家肉铺,正在打瞌睡的屠夫看见急冲冲的凌红豆,摆手算是朝她们打了个招呼。咧嘴露出满口的黄牙,看得凌萝一阵战栗。回头望去,自己住的房子还算是不错,前后两院,前面摆了四五张桌子的前厅很显然是用来开酒馆或者是饭馆的,木制半旧柜台摆着一溜黑色的酒罐,大红色的菱形薄纸歪七扭八的贴在上面。
可是,那上面写的什么字?她竟然看不懂!
几个顽皮的孩童在身后嬉笑着跟着凌萝跑,她突然觉得那笑容看起来不那么友善,仿佛有一丝看热闹的意思,不会吧?是她多心了,这么大的孩子能懂什么。
“啧啧啧,看看,这是谁家的闺女,怎么这么不自爱,连衣服都没有系好便在街上到处乱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凌萝喘着粗气,抱着肚子,累得要死要活。眼前里三层外三层围了满满的人,叽里呱啦的说话声苍蝇似地嗡嗡作响,难怪刚才一路上一个人也没见到,想必都跑到这里来了。几个中年妇女站在人群的最后面,看到凌红豆气喘吁吁地拽着凌萝跑来,故意阴阳怪气地大声嚷了起来,生怕前面的人听不见似的。
凌萝低头一看,出门的时候凌红豆赶的急,胸口上有两个带子没有系上,露出了里面红色的肚兜带。她赶紧伸手,毕竟这是一个她不熟悉的世界,万一这儿的人十分封建把她当成****浸猪笼了,那可怎么办?
“好狗不挡路,滚开。”凌红豆大手一挥,轻易便将几个妇女推到一边,也不管一路上撞到了多少人,拉着凌萝穿过人群便朝村口走去。
四五匹矫健的黑色骏马被热情的村民团团围住,其中一匹马上坐着位身形颇为健壮的男人,五官端正英气十足,长发被干净利落地挽在头上做了一个简洁的髻,身上的银色盔甲将他显得相当精神。此时他正焦急地看着村里的方向,他马上就要出发了,满村的人都出来欢送,可是却没有那个他想见到的人。
“明德,这次被赤炎团选上了,可不能丢了咱们阳平村的脸啊。”
“瞧你这话说的,咱们明德剑术高超,有几个人能是他的对手,他这次去了赤炎团那就离光宿的位置不远啦。”
明德谦虚地应着这些四面八方涌来的祝贺,不时有年轻的姑娘们将自己准备的荷包,鞋子,衣服什么的朝他怀里塞过去,若不是一旁的家丁小心护卫,他早就已经被淹没在礼物的海洋中了。
凌红豆惦着脚尖带着凌萝穿过人群,艰难地走到这匹高大的马前,胖胖的脸上早已经汗流如注,气喘吁吁之余仍不忘将弄不清楚状况的凌萝推到明德的眼前。
“霄儿,你来了!”
凌萝看着男人惊喜的眼神,又看着凌红豆摆手的姿势,看来他就是凌红豆口中的明德,这具身体过去的小情人。
“呃,你好。”
明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继而微笑地伏下身子想跟她说话,笑容里面的宠溺让凌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阿德!”
突然一个颇威严的妇人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凌萝转身朝右边看去,不断散开的人群中走出一名盛装打扮的中年妇人,那妇人身着金丝枣红牡丹衣,头缀同色金凤展翅摇,腰间一溜叮叮咚咚响的挂坠,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出自普通人家。
众人见这妇人都忙低下头恭顺地让开路,刚才的热闹气氛突然冷清了下来,人群自觉地后退好几步,看热闹一般把场地留给凌红豆与凌萝,还有坐在马上的明德公子。
“时辰已到,怎能让光宿大人等你?”
“娘!我只是……”
“好了,有什么事情等你从青州回来再说,她又跑不了。”
凌厉的眼神扫过凌萝,让她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位夫人看起来不是很喜欢自己,不过她也能理解,看这夫人穿的衣服就知道与自己家肯定不是一个档次的,又是一个灰姑娘与王子的无聊故事吗?想到这里,凌萝无聊地翻了个白眼,看来她亲爱的凌红豆娘亲可要失望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