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步瑶根本没法入睡。本来以为已经不在意,却没想到,一听说爹爹明日出狱,心中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原来,自己还是在意这个爹爹,喜欢自己的父母双全的家。虽然恨爹爹在外风流惹祸,可是,这个时代真正做到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的,恐怕是没有。
好歹,爹爹没有整几房小妾,弄一堆庶子女出来,就算不错了。
自己睡不着,就拉个垫背的。
拉着独兰师傅,带了几样吃食,窜到房顶。
又是月半了。月亮又大又圆,静静地吐着清辉。
“师傅,原谅你爹的感觉是怎样的?”步瑶歪着头问独兰。
“轻松。其实背着自以为是的上辈的恨,真的很累。我爹把我娘的坟迁走了。他说嫁了他就是他的人,跟他在一块土地,死了要同穴。”
“看来,他的确是在意你娘的。我爹吧,也没做什么大的错事,可是,我不喜欢他什么都瞒着。就算是造反,至少也给我们机会在一边摇旗呐喊吧。他这样做,好象把我们排除在外了。”
“算了吧,你就知足吧。你爹为了保护你们宁愿自己吃苦受罪,何必强求那些他认为违反原则的事?”
“吃苦受罪?说不定,他是看清楚说了去向也没用,才干脆不辩解的。”
“大家都无损害,不就行了?!”
“是啊,可是我欠了人情啊!”
“听说那信函拿去,衙门还不认,后来还是柳行首亲自出面才成了?”
“不是不认,是不敢认。他们怕姓田的。柳行首到衙门办好事的隔天就出事了。”
“死了?”
“不知道。听说突然起火,烧毁了她的屋子,屋内两具尸体。”
“他们等这么久才动手,已是极限了。”
“不过是等待合适的时机罢了。了了案子,再说她纵火**,才合情合理。不过,我觉得她既然早就知道了,也有充分时间做出安排,会不会是死遁?”
“嗤,你什么时候对外人这么关心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爹的事了了。”
“这还全亏石大人。若不是他们转移当今皇上的注意力,让他不在关注此事,那爹爹可能没那么顺利出来。出来也会被驱逐。那多憋气啊!”
“估计你爹爹也是大意了。对了,听说暗害你爹的人,前几日坐船出行,船翻了溺死了呢。”
“活该。别看我,不是我安排的。”
“早点睡吧。明天怎么也要给你爹爹接风不是?”
“接什么风?抽风还差不多!我得好好跟他谈谈。”
“那之后有什么打算?”
“回家,陪娘。放心吧,不会耽误你的婚期。”步瑶笑嘻嘻地睨视着师傅。
“哼,你想耽误我们,我们还不干呢!”脸皮是练出来的。独兰做到了,跟步瑶说露骨话不再脸红。
“是是是,知道你着急。要不,先洞房再举行仪式?”
“唰,”独兰师傅终于不敌步瑶的万人厚的脸皮,一张脸红得能滴出水来。
“呼啦,”一个人影窜上来:“谁洞房了?”
“哈哈,先生来了。洞房?谁啊?咱师傅没你在,可洞不了房。哈哈。”
。。。
下半夜,步瑶不知道何时在房顶睡着了。枕着满天星星,盖着皎洁月光。这也让她养成个习惯,以后凡是有心事难入睡时,就会睡到房顶。感觉离天近了,心也静了。
第二天,步瑶没去接爹爹,只在园子大门口等着。顺便还刺了王守镇一针:
“我说怎么后半夜睡这么快,你给我下了药。哼!可恶。你们想单独相处就另外寻个房顶嘛,干嘛把我弄睡着,白白浪费那么好的月色。”
“这还不是为了你的身体。再说,我只放了一点点药,最主要的还是你自己想睡罢了。”
“我很记仇的。小心洞房时我给你下药!让你。。。哼哼哼。”
。。。
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
接林正吉的马车到了园子外。
林正吉缓缓走下马车,虽然瘦了,可是精神很好,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看见步瑶,他目光一闪,并没有立即过来说话,而是吩咐管事准备香案,他要谢谢仙家的救命大恩。
步瑶踱到他面前,抬起头:
“去议事厅,咱们谈谈。”
待林正吉换洗干净,来到议事厅,已是一个时辰以后。
“瑶儿,辛苦你了!”
“应该的。我喜欢父母双全。”
林正吉脸一僵:“你在怪爹爹?”
步瑶垂下头,鼻子有点酸酸的:
“没有,哪能呢?我是真的不希望咱家残缺不全。爹爹,你难道不明白完整的家庭对孩子的重要性?丈夫安全对妻子的重要性?什么都不重要,大家能平安地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我明白,可是,有的事不能不做。”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我看是否能帮上忙。再说,明白爹爹在做什么,我们也放心些。”
“原谅爹爹,爹爹不能说。我知道瑶儿是有办法有主见的孩子,可是,爹爹不能让你们涉险。放心,这事快要完结了。等做完这事,我就在那山村陪着你们,哪儿也不去。”
“你要做的事,是和当今皇上有关么?”
“别问,别猜,过几天先回去。爹爹答应你,今后行事谨慎,不轻易涉险。”
步瑶看爹爹怎么也不肯说,只好放弃。
“那园子里的女子,我都帮你打发了。那个卿媚,你准备纳了她?”
“那些女子的事我都知道了。卿媚是我小时候就认识的兄弟的妹妹,她帮我很多,可是,我不会纳她,我尊重她自己的选择。”
“她想怎样?”
“她养好身体,想去静修。”
“那就给庵堂师傅打声招呼,又我们供给。不能让她吃苦。”
林正吉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能这样安排。还以为,她会巴不得卿媚死掉呢。
“我会安排好的。她真是苦命人。好在,他的弟弟和小哥哥尚在,将来有一天,我定让他们能见光,还他们李家一个公道。”
看着面显坚毅的林正吉,步瑶感觉那个儒雅又让人觉得可靠的爹爹又回来了。
“对了,瑶儿,刚才听随风说,得到消息,这次皇上能放过此事,还多亏邱天师的帮忙。”
“邱师兄来了东京?哎呀,赶紧吩咐人去下帖子,请到府里来宴请一番。”
“天师不好请吧?”
“写我的名就好请。他若肯来,至少,可以让爹爹在东京多一层庇护。就算官家也不会胡乱猜疑你。”
“关键是,会不会对邱天师有防碍?”
“放心吧。他若肯来,必然就没事。若不来,再说吧。”步瑶略顿:
“过几天我若回家,就又是爹爹一个人在这边了,你。。。”
“放心,我不会再做糊涂事。”
“嘿嘿,我相信你。我给你几种药粉你防身。”
步瑶掏出一个小布袋,“哗啦”一下倒出里面的东西,一下,桌子上摆满了小瓶子。
林正吉细心地听着步瑶的介绍,特别对一种无色无味的剧毒上心,还有一种让疮疡反复发作的浅黄无味药粉感兴趣,其他药粉,只选了让人容易产生幻觉的药粉和让人选择性失忆的药粉。
这时,突然来报,说黑风堂和涣云楼有人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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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不打喷嚏的感冒头重脚轻,天旋地转,难受死了。求安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