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很久没有在出现,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离开了这个城市。
那次音乐节出彩之后我就没日没夜的想着莫言带我弹的那首曲子,虽然我曾无数次的问过同学,问过很多人,那首曲子的名字,他们也都奇怪的看着我说,那曲子叫《秋日的私语》。可能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演奏者还要问他们曲子的名字吧。
然后,我又没日没夜的沉浸在这首《秋日的私语》中不能自拔。于莫倩说我就是疯了。
没错,我确实感觉我疯了。
自音乐节之后我本想离开学校回到挽致的,但是因为之前请假的是百川,他并没有说明我要去哪里,只是请假。而现在我很健康,也没有什么事,所以校方不再批假。我当时很坦白对教务主任说,我要回挽致上班。谁知那主任竟然一脸不信的看着我,说,你说哪里?挽致?就是本校研究生毕业也不一定能进挽致,你个大二学生还在这儿痴人说梦?别闹了,赶紧回去学习,说不定几年后,你真的能被挽致录用呢。然后,他不由分说的就把我赶了出来。
我知道挽致是著名的大型科技公司,但是也没想到门槛这么高,当时我进去时什么手续都没办,就直接上班了,现在莫言不在,百川不再,我毅然就成了一个待宰的绵羊,脆弱到不行。
所以,我就开始发愤图强。我不能只靠着身边的人过活。
于莫倩看着我的眼神开始邪火丛生,张着张嘴一副恨不得把我吞了的模样。她恶狠狠的说,林初燕你奶奶的,自己发愤图强就算了,没人拦你,可你丫的非得带上我干什么,你看看我的黑眼圈,都能竞选一级国宝了。
我说不能我学习的时候,你跑去快活了啊,这样我的心理就不能平衡,我心理不平衡就学不进东西了。
于莫倩无奈,说,要不,我请你去天香居吃肉?
这条件好,但是我这人一旦下了决心那就是不容易改变的。所以我坚决的摇了摇头,不去。
然后于莫倩跟着我身边无奈了一下午,终于再也忍不住,拿起手机拨了小李子的电话,冲着电话沧海一声吼,**的马上给我弄两份天香居的肉来。
我被她突然的爆粗口给吓了一跳。然后想起她刚才的话就一阵感动,她在我这受的气,却舍不得对我发,就算弄肉还得让小李子带两份。我感动极了,我说二倩咱们俩休息一下。她转过脸来看我,笑,说,你丫的终于良心发现了啊!
我也跟着笑,说,咱俩休息一下等着吃肉。吃完了再学。
这下于莫倩再也没有什么舍得不舍得了,直接站起来追着我打,直到小李子来的时候,我已经是于莫倩屁股下的亡魂了。我弱弱的指着她说,你丫的太强了,我,我更得发愤图强才行。一句话吓得于莫倩赶紧站起来,拍了拍我身上的土,然后谄媚的将小李子手中的肉递给我,说,吃吧,快吃吧,吃死你丫的。
那之后。我和于莫倩又饱受摧残的编了一套完整的程序。我的导师看我的时候差点都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他不敢相信的说,林初燕啊,我没想到你还真有这么能耐,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是块石头,现在才发现你还是被灰尘蒙蔽了的璞玉。
他这比喻说的我特别的不开心,你夸我是玉就算了,干嘛还是被灰尘蒙蔽的玉?不过想想他以前都是拿我当石头的,我的心里稍微好过了那么一点。
晚上,于莫倩说咱俩去天香居对面的满福楼吃火锅去吧。我反驳,我说大晚上的你吃火锅脑袋没事吧?
于莫倩看着我郁闷,然后大喊,璞玉啊璞玉,咱们去吧,我请客。
我浑身一哆嗦,她虽然说璞玉,但是这总能让我想到灰尘。于是我只好说,既然你请客的话,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去好了。
然后,一言不合,于莫倩差点又跟我打起来。
当我们来到满福楼的时候,却撞见了更为惊人的一幕。
福满楼二楼梯阶拐弯处,楼梯扶手的地方,程豫雪和于未然跟冰雕一样立在那里。周围的气场冷的跟掉进冰窟窿似的。于莫倩一看是他俩,立刻说咱还是不吃火锅了,说着就要拉我走。
这时于未然在边上拉住程豫雪,她说,你不能这样。
程豫雪甩开她的手,清冷的脸上又丝丝不耐烦,说,于未然你给我放手,我这样那样还不都是因为你。
于未然眼里盈满波光,我从没想过,像于未然这种高傲的孔雀也会流泪。程豫雪转身要上楼,被于未然死死拉住,她喊,程豫雪你不能走,你会后悔的。你难道不知道程家的那点事,你难道不知道当年那个失踪的孩子,还是你不知道那个孩子于你们程家,你们程家那件事于林初燕有什么关系,你难道还不清楚吗?喊完这几句话,于未然泪已决堤。
程豫雪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站在原地不动,连手都忘了从于未然手中挣出来。他就站在那里,二楼隐约的灯光洒下来,寂寞而忧伤。
于未然在他身后哭,口中不停的喃喃,雪啊,我从没想过要这样,不都是你一直逼过来的吗,我是人啊,再坏也是人啊,我也会痛,我也会哭啊......说完她就放开了程豫雪的手,将脸埋在手心里呜咽,像受伤的小兽的哀鸣。
程豫雪还站在原地不动。直到从楼上下来一个优雅宁静的身影,她看着这场面有些惊讶,却依然高贵淡定的保持着气质,她伸手将程豫雪拉上去,对于未然说,我先带他上去,都是在一起三年的人了,怎么还能使小性子呢。说完她向下看了呆愣的我一眼,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
于未然从手心中抬起脸,转身不经意间看见再楼下站着的我和于莫倩。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身体似乎一震,然后泪又哗哗哗的流下来。那晚,我便和沉默的于莫倩将泪流满面的于未然带离了满福楼。
我实在是不明白于未然哭喊着对程豫雪说的那段话是什么意思,我并不想非知道不可,可是她最后却提到了我的名字,她说你们程家那件事于林初燕有什么关系,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还有当时那个从楼上下来的优雅的身影,是莫语。她也认识他们。一时间我脑中乱成一团纠缠不休的麻线,理不清头绪。
那天夜里,于未然一直在我面前哭,她红着眼睛看我,脸上的装花了一片,她说,初燕,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幸福的人,我和你一样。
她这么说,我就难过。看的出来今天的于未然伤心的模样自然不是幸福。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都被上帝遗忘在幸福的街角,很近,却永远进不去,更多的时候我们都在等着有一双温暖的手,牵着我们走进去。
我安静的坐在她身边,她倚在我身上不停的流泪,我恨过她,因为她那样伤害过我,可是她今天在我身边流泪,哭的声嘶泪竭,这个时候,我知道,我不能把她当成之前那个高贵的孔雀了,这个时候,她跟我一样,只是一个不幸的人。
于未然没有跟我说起她和程豫雪的事,仿佛那只是错觉一般,但是她流泪的眼睛还是告诉我,刚才发生的一切有多么的真实。
良久,于未然红着眼睛对我说,林初燕,我也不想伤害你,我当年真的是太冲动了,冲动的不顾一切。所以我现在后悔了。幸好,你还在原地。幸好,你原谅了我。
那晚,我也一直沉默。我想我真是个小心眼的人,太能记仇了,因为我还没有完全释怀,没有完全原谅于未然。
我们两个靠在一起,让我想起了我和莫言一起靠在车上的时候。那个时候起,我就已经将仓鼠忘记。现在,我和于未然不可思议的靠在一起,只是,同在程豫雪生日那天一样,于莫倩又消失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