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静寂无声地走来,似乎真是太沉闷了,这个幽暗的地道里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听起来有些恐怖,让人感觉心中少了轻松愉快,只有提心吊胆,也许我刚才说的过分了?这气氛可不怎么样的,虽然我习以为常,但是幻他们不见得,特别是冰,我清楚地知道这种环境对她来说有什么后果,她脸白得像纸一样。
“……喂,这个任务完成了,接下来我们去找地方玩吧!”必须得说点话打破这种沉寂才行,可他们都板着脸,分明是没人愿意先开口,我郁闷。算了,总之就当是从前执行任务混入目标内部拉近关系的手段吧,五年前我也干过嘛,演戏,我在行。
“还玩啊~~回家休息去啦~~”幻见我先说话,憋了好久的话也终于可以说出来了,“你看看我们一帮人这个样子,哪有力气去玩啊~~?”
“那倒是,这种时候最想做的就是休息……”
“我好怀念家里的大床哦!”她郁闷地说,“对了,孤星你接下来还会跟我们一起吗?”
“我?陛下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也该回骑士团去报到了。”他闷闷地回答。从刚才起他就一直皱着眉头若有所思,不知道在为什么而烦恼。
“啊?这么快?不用这么抓紧时间的啦!”
“这可不行,我们骑士重视的是诺言,我既然说过完成任务后立即返回,就不能食言。”他很是坚定,“把你们送回吉芬城我就要告辞了,也许以后还会再见的。”
“对不起啊……如果我能使用传送之阵的话,就不会那么麻烦地走路了。”星月虽然恢复了一些,但还没到能施法的地步。
“没事,至少这里没有烦人的魔物,而且你看出口就快到了。”我看见了前方射进来的光线,终于稍稍松了口气,我们加快了脚步。
“那个是什么!?”幻突然失声叫道。
我们停在原地,惊奇地看着前方,一匹高大的马站在出口处,用没有瞳孔的眼睛看着我们,光线从它身后射进通道,但完全没有投出它的影子。
它慢慢向我们走来,蹄子在地面上踩出清脆的响声,我渐渐看清了它的外貌,它绝不是一匹马那么简单,马是不会有这种毛色的。它全身显出一种紫色为主,但参杂着蓝色、红色和其他好多颜色的迷幻色彩,它脖子上的鬃毛和尾巴完全没有毛发的样子,而是像火焰般形状不定,这匹不是马的马充满了梦幻的色彩,除了马蹄声,我听不见其他任何的声响,甚至连它的呼吸声也听不见。
我们似乎被它迷住了,都怔怔地看着它越走越近,它的速度渐渐加快,由慢步变为小跑,最后变为奔驰,它以一种优美的姿态向我们跑来。这是神话中的物种吗?它不像是会出现在俗世中的东西。
它已经离我们非常近了,但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马蹄声渐响,终于让我回过神来——它再这么跑下去,就将撞上正前方的冰?!不对,它看起来就像是故意在冲向她!
“停下!”我冲到冰面前迎着它大叫,“你要干什么!”
它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我没有见到它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它的速度还在加快,我惊恼地用拳刃指着它,它还是视我不存在般迎面而来。
“呜……!”
我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强烈的晕眩。刚才……怎么会……!我明明击中了它,却连一点碰到实体的感觉都没有?它……是什么?是烟雾凝聚出来的幻象,还是只是一个幽灵?它径直穿过了我的身体一直往前,刹时间那些可怕的经历一起涌来,在我的脑海中飞舞徘徊,我看见冰邪恶的笑容,看见了她高高举起的圣杖,我的后背一阵剧痛,这刻骨铭心的痛楚让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我隐约听到幻焦急地呼喊冰的名字的声音,我想要转过身去看到底出了什么事,但面前的景象忽隐忽现。不,难道她出了什么事……我刚迈出一步,背上钻心的痛又猛地袭来,我支撑不住地跪在地上,那些画面那些声音都离我渐渐远去了。
“这只是见面礼而已。”我脑中闪过一个平静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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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你快点醒醒啊!”幻的喊声渐渐清晰,我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全身都是冷汗。“啊还好你没事!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着急地说。
刚才……我晕过去了?那个古怪的东西,它穿过我的身体时好像一下子吸走了我所有的精力,还强迫我想起最不愿想起的事,那是什么?我勉强站起来:“刚才怎么回事……”
“你快看看,小冰她不太正常!”她带着哭腔说,把我拉到墙边。我看见冰的样子,心猛地抽紧了。
她靠着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双眼无神,而且全身的皮肤显出了淡淡的紫色,是刚才那东西的色泽。“冰!你怎么了!”我跪下来叫她,她也全无反应,连面部肌肉也没动一下,我伸手在她眼前挥了两下,她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但目光毫无焦点。我急了,一下子抓住她的胳膊,却吃惊地发现她全身像冰块一样寒冷,她眼睛里好像充满了紫色的雾气。“天!这是怎么回事?”我扭头质问幻,她眼眶里都是泪水:“小、小冰……555~~”她扑过来抱住冰大哭,但冰还是像个娃娃一样不动弹。
“刚才那个像马一样的东西一下子穿过你的身体,然后朝她冲过去,然后……”孤星似乎不知道要怎么描述,他想了半天,“然后那东西冲进她身体里,但没有穿过去,就是进去后就没有出来……接着她就站在那一动不动,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怔住了,那东西在冰体内?!怎么会这样!我把她拉到身前,看见她对周围发生的事完全没有反应的样子,那种悲哀又汹涌而来。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折磨她?她受的罪还不够多吗?奥丁,她有哪里惹到你了!你睁大眼看看,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她要遭受这些莫名其妙的打击?你说!
我背起她,用单手撑着墙壁向出口走去。幻他们赶紧跟上来:“神你等等啊~~”要快点回去找到救她的办法!她现在的情况不知是吉是凶,但就我刚才经历的来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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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小冰她还是一直这样吗?”幻跑进房间问我。
“恩……”我无力地回答,这一晚上熬下来,她的情况没有丝毫的好转,她就这样没有一点动静,连呼吸也很是微弱,似乎只要稍受刺激就会离开这个世界,我不知道那东西究竟在她体内干了什么,也没有办法把它赶出来,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她恢复正常?!
“我进来了。”星月推开房门。
“小星,你有查到些什么吗?”
“恩。”他小声回答,我赶紧追问:“快说!那是什么东西?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冰小姐她……唉!”星月叹了口气,“刚才我去了吉芬城立图书馆查找那**的资料,结果我在魔物辞典里找到了它。”
“什么?那个是魔物?”幻好吃惊地张大了嘴。
“那叫梦魇,是一种外形像马的念系魔物,没有实体,我们看到的它的样子是瘴气的凝结体,普通攻击对它无效。”
“那它为什么要袭击冰?”
“那是因为,它吃梦。”星月顿了一下,补充道,“确切地说,是吃恶梦,梦魇的食物就是人们心中的恐惧害怕衍生出的恶梦。”
“咦~?它把恶梦吃掉了,做的不是好事吗?”
“不对……他穿过我的时候,我反而想起了不好的过去。”我皱着眉头回忆,“它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既然把它归类于魔物,就肯定有其道理。梦魇的食量很大,为了能吃到更多的恶梦,他会诱使人回忆起自己最痛苦的经历并用邪恶的力量把这段回忆的惨痛感增加好几倍,让人不停地做恶梦,它还特别喜欢跟在那些经历最凄惨的人身边,为的是能一直生存下去。”
“那小冰……”
“冰小姐碰到的是最极端的情况,这只梦魇已经选定她为宿主,它会一直寄生在她身体里,逼迫她时时刻刻回想起那些可怕的往事,时间一久冰小姐就会因为被吸尽精力而渐渐衰弱,最后就会丧失精神而死。”
“你说什么?!她会死??”我控制不住地大喊,吓得幻逃开老远。“小、小星,那么奇怪的东西怎么会找上我们……”
“我查了很多的书,可是碰上这种情况好像没有解决办法……除非我们能把这只梦魇从她体内逼出来,但我们不知道办法。”他悲哀地说。“那么她只有死路一条?”我艰难地问。“好像是的……”
“……我不要听这些话……你们都走……”我颓然地握住冰的手,“我不相信你刚才说的,星月,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我说的是事实……”
“不是!”她才回到这个世界没多久,就又要被扯回那个黑暗的冥界?我等了她五年,终于等到她回来和我在一起,难道她就这样讨厌我,一定要和我分开?我不允许这样……绝不允许!
“你就学不会接受现实吗?”孤星踢门进来,抬手给了我一个耳光。“星月都说的那么明白了,你还要把自己关在幻想中!”
“你懂什么!”我猛地推开他,“像你们这种骑士一天到晚只挂着所谓的正义,信念,你又没经历过我所经历过的事!”
“她要死了!你给我搞清楚!”他又冲上来使劲揍我一拳,我腾地站起来,心中充满了愤怒:“就因为她以前做过那件事,你就这样恨她?你就要这样咒她死!”我一脚揣开他,又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按到墙上,“今天,现在,我要你死在我面前!”
“没错!作为一个骑士我是对她以前的行为感到愤怒,但我才不会这样恶意诅咒她,那是奸人的行为!我只是说出了事实,而你这种人还那么害怕承认!”他虽然被我死死掐住,但仍坚定地大喝道,“神,你在逃避!!”
逃避?!我?我停止了向他继续施力……没错,没错……我在逃避事实,诚如孤星所说,我只是害怕承认,害怕接受冰即将死去的事实。我觉得自己丧失了所有的力气,我跌坐在地上:“是……我一直害怕出现这样的情况……一直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可是我还是保护不了她……我讨厌承认自己的过失……”
“这种事情是你可以预料的么?变成这样又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孤星无奈。“我发现你老爱走极端,你们刺客是不是都有心理障碍?”他蹲下来盯着我看,“像我们骑士,讲求的是守信用重承诺,还有为了正义的事业而奋斗,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信守诺言,没有做正义的事就一定是自己的过错。我相信自己所做的决定是正确的,并且尽最大的努力去实践我决定的事,如果还是不能完成,我也不会盲目责怪自己,毕竟我已尽了全力。我不会把犯错的责任推给对方,也不乱揽不该有的责任,作为人类,我们总有极限,我们又不像诸神那样万能,还是你以为你叫神,就觉得自己是不会犯错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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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孤星你不要再说下去咯,人家神真的是受打击大了啦!”连幻都看不下去跑来打圆场,“要是小星也变成这样,我肯定也会疯掉的~”
“如果不骂醒他,他肯定会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的。”他站起来走到一边,我沉默了很久,终于能缓缓地站起来,坐到冰床边的椅子上,低下头,惨笑。
“我……知道了,会想明白,让我和她单独呆在这里吧。”
“神先生,现在绝望确实还早了点,如果没有人经历过这种事并把它记录下来,我们怎么会从书上这么清楚地了解到梦魇的特征?一定有人从梦魇的寄生中逃出来过,所以才能留下被寄生时的症状纪录。”星月终于发现了问题的突破口。
“对啊~以前怎么没想到的说?”幻恍然大悟。
我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