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扇开在墙角的活板门,里面是向下的地道。
“……在这种地方竟然——?”冰星的意思是神圣的普隆德拉圣堂里怎么会有隐秘的暗道。“这倒不奇怪,我敢打赌这一定是通往王宫的路,在王宫遭到危险的时候,皇室成员就是从这些秘密通道逃走的。”神通过活板门上面彩色玻璃的天窗看着外面,夜空中皇城黑色的轮廓时隐时现。
“下去?”
“嗯,但要小心。”他郑重地叮嘱冰星,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言灵魔杖。“伙计,我们又该并肩作战了。”冰星低头,笑着对手上的两把十字巨剑说,“现在不是我操控你们,而是你们得帮我使出以前的本事了。”
“我走在前面探路。”
“呃,为什么啊?这事还是我来干。”
“无风,你一半吊子的巫师就免了吧,我怕你又无缘无故条件反射。”
“……哼,你行,你真是个称职的骑士啊。”
“至少我明白一个骑士该是什么样子的。”
“哦了哦了——呿,难道我看巫师不比你多吗?”神郁闷地抬起右手,盯着手中本是妻子使用的言灵魔杖,不服气地撇撇嘴,然后——他恍然大悟。
“落星!”
“嗯?”冰星迷茫地回头望着石阶上方的朋友。
“那个玻璃罩里放着的东西是什么,我想起来了!”神激动地说,“是‘灵魂之杖’!一定是它没有错!”
“灵魂之杖??”冰星对这个名字还是很陌生,“好像什么时候听说过。”
“你笨啊~你小时候不是有黑龙袭击普隆德拉吗?当时索尔把龙的灵魂封印在一把言灵魔杖里,造就了‘灵魂之杖’,这才化解了灾难,记不记得?”神无可奈何地提醒他,冰星这才记起了这事。
“啊就是那个诡异到我现在都不记得真实情况的事件?你父亲真是的……那个时候我才四岁多,你叫我怎么可能记得清楚?不过那把杖我的确有印象,你怎么知道就是它?”
“当年索尔神亲自把它交给上任主教,让他把杖好好保管起来,那把杖不放在这还能放在哪呢?”神解释道,“不过,怎么会突然不见?”
“——你知道的真多,但是,灵魂之杖一直在圣堂里,你要找的是它吗?”
“?!!”
班尼迪克主教站在两人下边不远的石阶上,把手中被一黑一白两翼翅膀交错缠绕的法杖平举在胸前,微笑着仰视着冰星和神。
“主、主教?!”冰星诧异地叫道,“你不是已经回家了?!”
“牧师是会使用传送之阵的,两位先生。”他没有动,“不过,你们怎么可以擅自闯入圣堂的陈列室呢?我会认为,这是两位先生想要实行盗窃行为。”
“……我们不是来偷东西的,主教大人,倒是你怎么……”神的直觉告诉他,下面的主教已经失去了圣职者的感觉,他果然有问题。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今天一天都呆在圣堂里,无风先生,落星先生,而且好像一直偷偷跟着我。我是不是可以知道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奇?”主教一直用很平和的口气询问着。“主教大人,你被邪气缠上了,你不知道吗?”“是吗?我可能知道吧。”班尼迪克主教挥挥法杖,“灵魂之杖封印的,本来就是个邪恶的灵魂,它想用黑暗的力量改造世界。”
“暗之音!!”冰星脱口而出。
“哦?你知道这个名字?那我大概可以确定了,是昨天下午苏副主教恳求你们来的吗,凄惨冰星先生,冷月先生?”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关键时刻冰星没有乱了阵脚,“我叫落星,不是你口中说的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主教大人,你难道真的是‘暗之音’的成员吗?!”
班尼迪克主教看着他,缓缓地摇头。
“凄惨冰星先生,你就不用装了,因为这里正好有个人认识你,我希望你们能安静地等五分钟,我这就把她叫过来。”
“……”冰星沉默了。
“班尼迪克主教,为什么要成立‘暗之音’?”神缓缓问道,“你贵为全王国乃至全彩虹大陆教众的领袖,侍奉诸神的圣职者,为什么甘愿迷失于黑暗,做出有失体统的事?做一个邪恶组织的首领,真的那么让你心满意足吗?”
“我知道自己已经堕入黑暗,我不能反悔了,我知道主不会原谅我,但我只想让家族摆脱皇室的压迫!”班尼迪克主教有些激动地叫道,“现在的皇室,波顿家族,他们对我们毕维斯家族的不断壮大感到恐慌,他们害怕有一天我们会把他们家族赶出皇城,所以他们用各种手段迫害我们,剥夺我们的爵位,暗杀我们的族人,这就是治理卢恩·米德加尔特王国的国王的家族!这样的家族,他们没有资格统治这个国家!所以我会如他们所愿,让毕维斯家族赶下他们,让毕维斯家族成为正统的皇族!在家族还没有没落之前!我的后代将成为卢恩王国的国王,我希望看见我最疼爱的孙子开阳有朝一日坐在王位上的样子,冷月先生您说得对,他将成为这个国家初升的太阳,把新的希望带给整个王国!”
“用阴谋让自己登上王位的家族,诸神不会认可,这个家族将永远遭受诅咒。”神冷冷地说,“班尼迪克主教,你难道不明白这点吗?你这么做,不是爱你的孙子,而是要把他推向死亡。”
主教突然虔诚地跪下了。“奥丁在上,请看着这里,看着您的子民,您永远的拥护者班尼迪克·毕维斯。我所做的一切,全部由我来承担,我可以接受最残忍的惩罚,但这一切不关我的家族的事,他们全都不知道。伟大的奥丁神啊,请对毕维斯家族,仁慈些吧。”他祈祷完这些,又重新站起来看着神:“就如我刚才说的,所有的罪都是我一人引起,而不是毕维斯家族,而且开阳……我清楚地记得在他出生时我得到的神的启示,诺恩女神告诉我,开阳是神的弟子,他此生注定会从尊贵的师傅那里学到无穷的知识,成为一个伟大的人!”
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神也不由得冒出一大颗冷汗……
有没有搞错?诺恩们啊,随随便便就下了这么个预言,也就是要我再当他一次师傅嘛!要我再教一次啊?!晕……抓狂了,什么叫无穷的知识?想要累死我啊……
“虽然样子变了,但这个人是凄惨冰星,圣主。”女武道家跪在主教面前说。
“——妈妈?!!”冰星大惊失色地叫道。
辛西娅面无表情地扭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冰星,让‘暗之音’发扬光大吧。”
班尼迪克主教举起了灵魂之杖:“对不起,冷月先生,凄惨冰星先生,如果不是你们自己闯进来,我也许不会想到拉拢你们,但你们现在知道了秘密,所以你们必须加入‘暗之音’。”
“休想!!你把我妈妈怎么了?!”冰星挥起十字巨剑就冲下石阶。
“主教,你已经沦为黑暗的傀儡,也许,只有死亡才是解脱。”神也在同时举起了言灵魔杖。
“……灵气剑!!”
“——风之精灵,落下闪电,消灭敌人——雷鸣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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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完了……恍惚而困倦的感觉包围了神,也弥漫在整个地下通道中。冰星的绝技因为辛西娅的阻挡被他强行收回,猝不及防的他在主教面前很快败下阵来。灵魂之杖强大的魔力,挡住了雷鸣的同时,也向四周辐射出诡异的波动,离它最近的冰星,他手中的剑已经锵然落地,接下来他整个人都跪倒在主教面前。
“冰星……!!该死……催眠术……”神很明白主教现在这样直直地盯着他是什么用意,他清楚自己不能注视他的眼睛,可是他办不到,连闭眼也不可以!在灵魂之杖邪恶化的力量下,神开始出现幻觉,这个通道的一切似乎都在摇摆,地面变得柔软而且上下起伏,他的双脚就像踩了棉花一样使不上一点力气,神咬紧了牙关。
必须让他移开视线,必须快……
“所有风之精灵永恒的掌管者,雷电的主人,吾在此借用您的力量,击毁邪恶——雷暴术!!”(诡异吧?同志们,某雷神自己借用自己的力量哎)神艰难地开口念出咒语——他的个性不容许自己演戏有瑕疵-_-——强烈的雷暴倾泻向班尼迪克主教,甚至他身边的辛西娅和冰星,接近脑筋短路的神已经没有精力去管这些了。
主教向上挥杖,立时间紫色的屏障硬挡住了所有雷暴,他视线转移的那一刻,神大口喘着气强撑着几乎不受控制的身体竭尽全力地冲向他——
“啊——”毕竟还是晚了,在离主教还剩不到五米的距离时,他重新把目光对准了自己。
神能感受到面前的圣堂主教完全散发着黑暗的气息,他隐隐约约地看到班尼迪克手中的灵魂之杖,那翼白色的天使翅膀已经枯萎,拥有圣暗双重属性的法杖忠实地体现着使用者灵魂的状态,主教的影子,竟然完全是一条恶龙的样子,神现在只能凭着精神力跟他对抗,百般无奈下,他同样诡异地盯紧了班尼迪克主教。
“我们来看看……是谁先控制谁……”
两股来源不同,但同样邪恶的力量在双方间激烈碰撞,同是催眠术的派系,两边的使用者都竭尽了全力,但不尽相同的心理终是让这场对抗有了结果:一边是迫于无奈,并不得不注意自身情况,不想在人类的战斗中使用神力的矛盾着的天空之子;一边却是抱着永不超生的觉悟,只为达成自己的理想,不惜借用黑暗之力出卖灵魂的圣职者,这场精神上的较量只有信念坚定的人才能获胜,而现在这个人是班尼迪克主教。
“冷月先生,你真的很厉害,你对风元素的操纵力让我惊讶,我想这一点我以后也可以利用你……”这些话,神听起来已经像是重重的回音萦绕在身边,他在主教苍蓝色的瞳孔中越陷越深——这是什么感觉……心旷神怡……觉得浑身都舒服,好轻松……不想放弃这个感觉……抵抗什么的,无所谓了……只想要再多地享受……叫我干什么都行……
还是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眼睛,只是,目光中已多了如痴如醉的成分,神缓缓地垂下眼皮,缓缓地,跪在地上。
安静地跪在他脚下,迷离地望着地面,闯进这个地道的巫师和骑士,掉进陷阱,他们所抵挡不住的,黑暗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