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人篱夏 33、吃喜酒
作者:文羽门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山路崎岖,木制的车轮翻滚在不平的乡间石子路上,颠簸得宁夏的两根小辫子滑稽的上下跳跃着,可她现在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小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划着圈儿的揉着。“唉!”看来自己晕车的老毛病又延续到今生了,她索性爬到宁学文的身边,躺倒在他的大腿上。

  宁学文一直半闭着眼睛斜倚在车窗边,见女儿难受的皱着小眉头,他忙把车窗的帘子拉开,让外面的凉风尽量驱赶走车内的闷热。“夏儿,不舒服的话就吸几口凉气,别急,舅公家很快就到了。”

  “嗯。”宁夏依言用力的深呼吸着,爹爹的大掌贴着自己的胸口揉按着,果然让她好受了几分。只是她没发现宁学文不适的脸孔和自己同出一辙。夏玉青有些无奈的看着晕车二人组,一面催促着车夫快点儿赶路,一面从怀里掏出一小袋野山楂递了过去:“受不了的话就吃一颗,会舒服点儿的。”

  舅公家住在十几里开外的一个较大的镇上,夏玉青听着车里面一大一小的唉声叹气,不顾车夫的不耐烦,一遍一遍的要求他再快一点儿。终于赶在最后一颗山楂被消灭前,马车停在了一家小户门前。

  晕晕乎乎的宁夏伏在舅舅的肩膀,耳边响着的是大人们爽朗的笑声,“哟,这就是玉荷的女儿吧,来让舅姥娘抱抱。”见自己无法回避,宁夏只好用力的扯出一个笑脸,对上了一张慈祥的老脸。“嘿嘿,舅姥姥好。”

  “呵呵,真乖!”老人家赏了宁夏一个大大的响啵,口水沾在了脸上,她倒也不嫌弃,只是随后又围上了一大群亲戚,像个小木偶一样宁夏机械的对着屋子里的亲戚们一一问好,免不了又经受了新的一轮口水的洗礼。

  夏玉荷有些心疼的看着女儿的倦容,应付完亲戚之后,便把她抱进了舅母的屋子里,想让她小睡一会儿,宁夏本就不爱凑热闹,躺在安静的里屋,真的就睡了过去。直到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她才一个激灵坐起身来。

  夏芸溪轻轻的推开了房门,探出个脑袋,想偷偷的看看妹妹的情况,在这里的两天,她初到时的新鲜感早就被大人的絮叨给磨的精光,再加上大家都为了表姨的婚礼而忙得不可开交,根本就没人带着她玩儿,夏小姑娘前所未有的怀念着以前被宁夏缠在屁股后面的小日子。可妹妹一到,就被那些讨厌的大人围在了中间,后来爹爹又严禁自己打扰小夏休息,好不容易得到了赦免令,她赶紧屁颠颠儿的跑了过来。

  见宁夏已经醒了,夏芸溪也放开了手脚,大咧咧的跑到了床边,“妹妹,你可醒了,外面说花轿马上就到,你再不快些就错过了热闹。”

  刚睡醒的宁夏带着点儿小迷糊,直到夏芸溪的小手在自己的眼前晃啊晃,她才反应了过来,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头顶,夏芸溪见状,又笑道:“放心啦,姑姑已经帮你重新梳好头了。爹爹和姑父也真是的,怎么能让女孩子这么就出门了。”

  “啊?大家都看到了吧。”宁夏回想着自己刚才见过的那些脸孔,无力的把脸埋进了被子里,完了,她在夏家人眼中的形象啊,算是全完了。

  夏芸溪很体贴的接着说:“甭担心,姐姐已经交代下去了,那些人谁也不会说出去的。”

  “是么?”宁夏还没哀悼完自己已逝的形象,就被夏芸溪拖下了床,此刻,一阵更响亮的鞭炮声传来了过来,夏芸溪一喜道:“花轿来了,小夏你快点儿。”

  两个小娃手拉着手跑到了大门口,便看到夏玉青正抱着头披红盖头的新娘朝着花轿走去,夏芸溪大惊,忙跑了过去,着急的拽住了她爹爹的衣摆,大声的喊道:“爹,就算表姨再漂亮,你也不能抢新娘啊!”

  周围的人都被小丫头的话逗得哄笑了起来,就连嫁女的舅姥姥也被孩子的童言无忌逗得破涕为笑。夏玉青的脸色青红交替了好一阵,他才扯着假笑,瞪着小丫头说道:“沫沫,别碍事儿。”

  宁学文上前把小人抱了开来,对着夏芸溪好笑的解释道:“沫沫误会了,妹妹都是要由哥哥抱着上花轿的,你的几个舅舅不在,只好由你爹代劳了。”

  夏芸溪这才放心的拍拍小胸脯,一本正经的又说道:“真是吓死我了,表姨要是被抢走了,那新郎官儿还不得哭死去了。”

  夏玉青唯恐女儿再语出惊人,忙把怀里笑得直颤的新娘塞进了花轿,回头冲着她威胁的虎着脸,夏芸溪一缩脖子,马上把手按在了嘴巴上:我保证不说话了。

  “起轿!!”一声大喊,锣鼓齐鸣,花轿一起,舅姥姥马上掩着手帕大哭了起来。虽然宁夏也知道这只是一种嫁娶的形式,还是忍不住心里微微的泛酸。夏玉荷陪在舅姥姥的身边也跟着掉了些眼泪,直到花轿拐进了街角,唢呐的声音已然飘远,老人家才在别人的搀扶下回了院子。

  夏芸溪抱着爹爹的脖子,不满的问道:“爹,这就完啦,我还没看到精彩的入洞房呢?”

  夏玉青愤愤的捏着女儿的小脸蛋儿,咬牙切齿的说道:“小孩子家家,连洞房是怎么回事儿都不明白就别给我瞎起哄!”

  “爹~~”夏芸溪含着两泡眼泪,揉着自己发红的脸颊,很委屈的用眼神向他控诉着。宁学文忙解围道:“沫沫,别急,虽然我们看不到新人拜堂,但晚些时候,你爹会带你过去吃喜酒去。”

  闻言,夏芸溪的嘴巴马上大大的咧开了。宁夏看到她丰富的表情不禁‘扑哧’一笑,宁学文见她高兴,遂说道:“夏儿别急,再有个一个时辰,我们就去吃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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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红的灯笼高高的悬在朱漆的大门两侧,火红的灯火把‘赵府’两个金漆的大字照得格外的醒目,不远的巷口处站在两个华服男子不时的朝着门口张望着。许久,其中一个年长的男子开口道:“徒弟,求你了,既然遇上了,不沾点儿喜头我不甘心。求你了,让我进去讨杯喜酒喝,就一杯。”

  男人明显撒娇的口气让被称作徒弟的年轻人不满的一哼:“上次你也这么说。可结果呢?”

  做师傅的面上马上绯红一片,甚至比他身上的红衣还要艳上几分,半晌,他才扭捏的开口道:“上次不算。”

  “哼,那上上次呢?”徒弟不依不饶的说道。

  师傅又被噎住了,又是一阵沉默,他猛的一跺脚,气呼呼的说道:“我不管不管,就是要去,你不去我自己去。”

  徒弟头疼的揉着额角,另一只手拉住了作势准备往大门里冲的师傅,妥协的叹了口气,说道:“要进去可以,换身衣裳再去。”

  “为什么呀?”师傅不解的摸着自己身上的布料,自豪的一挑眉道:“这可是最好的缎子,怎么你嫌我给你丢脸,徒弟,你这样不对,俗话说子不嫌母丑,我好歹——”

  “闭嘴。”徒弟手上的青筋突突的跳了两下,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道:“你忘了上上上次的教训了么?”

  “哎呀!”师傅一拍额头,懊恼的说道:“好,我这就去换。徒弟你也换一身儿吧,总穿黑的,多吓人啊,明明是个可爱的小孩儿,干嘛总拧着眉毛,害得人家总以为我欠了你多少银子似的。还有——”

  “闭嘴!”一声低吼下,小巷总算安静了下来。

  不多时候,外罩一件紫色长褂儿的师傅领着一身黑衣的徒弟大摇大摆的朝赵府走去。对着大门前的两个管事儿一拱手,师傅很熟络的说道:“恭喜啊恭喜!”

  “同喜同喜。”管事虽然纳闷,怎么来了两个面生的人,但见两人衣着不凡,便以为是自家老爷的朋友,也不拦着,就请他们进了院子。

  走在师徒两人前面的宁夏,趴在宁学文的肩膀上,微张着小嘴,惊讶的盯着着那个紫衣的师傅猛看,半天,才脱口说道:“好个大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