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云天 第六章 女装
作者:海缇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妙妙说什么也不肯上粉,脸涂白了,她的底子可是黑的,一不小心会变得像下残的围棋一样可怖。

  见莫夫人没有意见,那几个丫鬟手脚迅速,省去了化妆的步骤,只涂了淡淡的口脂润唇。

  换上女装,妙妙自己也好奇,可是铜镜里颜色有些失真,看着别扭。一时间不知道该抬那只脚,像个塑像似的矗在那里,她终于彻底了解邯郸学步的意思。脖子发僵,总觉得头上的钗环一晃就会掉下来。她拧着眉头:“别告诉我中原的千金小姐都像个货郎担似的?”

  丫鬟们“吃吃”直笑。

  莫夫人嫌麻烦,丫鬟全用水果命名,因为水果种类够丰富,以后再不担心起名字的问题,只是莫家从此就像个大果园似的。

  她指着那个黑里俏的丫鬟对妙妙说:“这个叫杏儿。”又指着娃娃脸:“这个叫桃儿,他们两个从今往后就服侍你了,等回了昆明再给你找几个。”

  大概早就说好了,两个丫鬟没有意外,微笑着上前给妙妙行了个礼。妙妙抖开裙幅,岔开腿大剌剌坐下,一脸便秘的表情,她已经很久没有丫鬟了。

  见她大马金刀的坐姿,杏儿有些头疼:“小姐,姑娘家不能这样坐。”她说话甜甜糯糯很好听,妙妙被她娇声软语地嗔怪,觉得身子都酥麻了半边,乖乖地并拢双腿。心想男人要是听见她的声音只怕魂都飞了。

  杏儿与桃儿对视一眼,松了口气,看来是个好说话的主。

  此时竹楼里暗潮汹涌,男人们都乌眉皂眼,刀猛土司莫名其妙看着这几个座上宾,决定置身事外。

  他一转头看见回廊上一群丫鬟侍女簇拥着自己老婆和莫夫人,带着一个穿着水蓝色纱衫的汉人少女缓步前来,莫总督没有女儿,难道是妾室?可是那家伙听说惧内的很,自己送给他的女奴全被退回来了。

  见土司伸长脖子,屋里的男人们也别过头看,一时间表情各异。

  莫桐一脸欣慰。

  何渭南差点老泪纵横,他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小师妹穿女装,没想到这死丫头穿起来还像模像样,话说妙妙小时候就很漂亮。

  妙妙进来就满屋子找阿布,屋里比刚才多了很多人,阿布人却不在,她看了一眼何渭南,低头给莫桐和刀猛土司见礼,有人闷笑一声,顿时大家全笑起来,连不苟言笑的莫桐都可疑的动了一下嘴角,眼神无奈。

  杏儿低声道:“小姐,那是男人行的礼。”

  妙妙尴尬地“嘿嘿”一笑,挠了挠脖子,杏儿急得声音都变调:“小姐!把手放下。”

  这下子连莫桐都笑起来。

  杏儿见座上那个英姿焕发的青年将军看着自己一脸揶揄,脸腾地一红,连忙垂首退后一步。

  妙妙干脆溜到何渭南身边坐下:“七哥,阿布呢?”

  何渭南瞟了一眼莫桐,老大不爽的回答:“二师兄叫他和瀚文去接珍珠和珊瑚。”其实是想支开他。

  妙妙趁莫桐正歪头跟刀猛土司解释自己身份的时候,提起裙子一溜烟跑了,两个丫鬟连忙追出去。莫桐气得脸上像开了酱菜铺子,什么颜色都有,而那位青年听见莫桐说的话,盯着妙妙远去的背影愣了愣,急忙问莫桐:“大人,那可是妙妙?”

  何渭南闻言冷哼一声,那人真是赵霁云。

  “是。”毕竟事关自己的小师妹,莫桐仔细端详赵霁云的表情,却只看见惊讶。

  老七早在七年前就找到了妙妙,却是在三年前才通知他们,因为妙妙需要他们帮忙找人清剿中甸土匪。老七刚才说她从来没有刻意隐姓埋名,至少走马帮的人人都知道她的身份,他对此前赵霁云信誓旦旦的娶妻宣言开始怀疑起来,或者这人根本没有找过她。

  再说赵霁云性子风流,虽没有娶妻,妾室却是不少,自己也见过,环肥燕瘦什么样子的都有,之前他被赵霁云的宣言感动,他是个大男子主义者,觉得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很正常。虽然后来听说赵霁云跟家里恢复往来,他也不介意。因为是个孤儿,他知道亲情的重要,所以才会对老婆千依百顺,由此倒觉得这个家伙至情至性,又是师父临终前亲自挑的女婿,小师妹嫁他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现在心里有了疑问,又觉得要自家小师妹跟着一群女人争风吃醋过日子,就是师父在世只怕也不赞同,之前一直认定的想法开始动摇起来。妙妙自幼主意就大,与赵家又有宿怨,看老七那样,只怕还有隐情,这桩婚事还得再思量思量。

  见莫桐和赵霁云都不吱声,何渭南起身:“二师兄,我出去一下。”他看也不看两人扬长而去。

  妙妙提着裙子一溜小跑,她速度极快,两个丫鬟追不上,一急之下顾不得矜持大呼小叫,路上人人侧目。

  阿布正抱着珊瑚,迎面一个姑娘撞上来,大家都吓了一跳。还从来没有姑娘投*怀送*抱过,他有些怔仲,看着眼前的姑娘一脸期待,他试探地叫了一声:“妙妙?”

  “妙妙?!”李翰文怪叫着伸进头来,硬把两人隔开。阿布伸手就将珊瑚挂在他身上:“一边去。”

  珊瑚不肯,欢呼一声:“小姑姑。”她早忘记早晨的吵架,对妙妙的新妆容好奇不已,扭过身子要她抱。

  珍珠连忙接过女儿,拖走已经看到发呆的李翰文筒子。

  阿布拉着妙妙的手,笑嘻嘻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到底好不好看?怎么笑得一脸淫*荡?”这厮贼眼灼灼,妙妙觉得头发都要烧起来了,浑身不自在,她大发娇嗔,伸手就拧下去。阿布肌肉结实,妙妙只能拧起一层皮来,再说她也就是做做样子,阿布不痛不痒,盯着她继续笑得开怀。

  妙妙今天梳了个垂挂髻,挽起两个发圈软软垂在脸旁,她觉得头上首饰多,其实是她不习惯,也就两个细细的束发金环和顶心发结上颤巍巍的点翠蝴蝶钗子,这发型让她带着几分稚气。白色的里衣,外罩的水蓝色纱衫很衬她的肤色,显得青春逼人。阿布帮她整了整因为跑动而散乱的发丝,迟疑了一下。

  见她鼓起腮帮子很不满意,阿布连忙解释:“很漂亮,就是首饰太少了,等回去的时候你都戴起来。”

  妙妙眉开眼笑。

  藏人的审美观与中原人不同,他们喜欢把家当变成女人的珠宝。自从两人开始赚钱后,阿布每年都要把一部分银元换成珠宝准备给她日后穿戴。不过那有十几斤重,也只有逢年过节能穿的出来。

  傻子都看得出眼前的男女郎情妾意,榛子和桃儿大受打击,不是说小姐的未婚夫是赵大人?

  何渭南赶过来抱起女儿,敲醒那两只含情脉脉的鸳鸯:“大家都在等你们开饭。”

  珊瑚犹指着妙妙的首饰:“那个好看。”

  妙妙慷慨地拔下蝴蝶钗子插在小丫头的包包髻上,珊瑚喜滋滋地两只小眼都眯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