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心恕尔 沐云番外
作者:恕心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管沐云有时候会问自己,他这么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他已然过世的那个整日唉声叹气冷待他的娘,还是如今虽在世可依旧每日里斥骂他混账的爹?

  他也会问自己,他曾经有过欢喜的日子没有?刚出生的时候?三岁的时候?还是五岁的时候?他自己也记不得了,反正在他如今的记忆里,已经没有什么是快活的了,就是当初他努力练字学画读书,得了大人们的夸奖,他也不觉得快活,那样不过是为了叫娘开心而已。

  只可惜,娘是那样的娘,爹又是如今那样的爹,娘因为爹的冷落,孤单寂寞得害病死了,爹倒是健健康康的活着,可惜就是会在娘的忌日里,也跑到青楼里去快活逍遥,这个家统共就爹娘和他是至亲之人,可是,却也成了管府里最不亲近的三个人,等到娘走了,就更是,他和爹,还算是父子不是?他都有些怀疑了。

  他还能做些什么?除了每日醉生梦死,他没有盼望,也不想将来,他就是这么混呗,反正他本来也就是个纨绔的料。

  若是问他恨不恨?他要说恨么?恨他娘打他有记忆的时候起,就没让他过过一日安稳得像是正常孩童的日子么?还是恨他爹间接害死了娘亲,也叫他打小就没觉得这个家有哪里是可以称之为家的!可是,他们又偏巧是这世上他仅有的最最亲近的人,如今一个已然不在世上了,他当真还有力气去恨么?也要剩下的那个跟他一样过得不快活,这样到底是对还是错?

  是,他嘴上总是说他爹的不是,跟他爹别着来,可是,他终究是清楚的,他那个爹是不快活的,这二十年来都没有真正快活过。

  他如今只是觉得讽刺,觉得自己纵使是混账也不过是个悲戚戚的混账,一个让人觉得可笑的混账。

  终于他到底还是做下了不可原谅的错事,他居然那样强迫一个姑娘家,他真是罪该万死!他承认,他就是个混账,吃喝嫖赌,样样不落,可他也当真从没做过像那回那么混账到底的事情,他竟就那么毁了一个姑娘家的清白!

  他如今想起来,跟当时他做那事时想的都一样,他一定会遭报应的!

  他那会儿其实什么也没多想,就是一时的气急,气到忍耐不住,老是就想着娘当年的委屈和无助,成日里以泪洗面的模样,他也就跟着委屈,他本也有好多的委屈,可是没人听,久了,他也就不想说了,就连老陪着他的姚嬷嬷他也不说的,那些惊惧委屈害怕无奈就那么被隐藏了二十年,可今日,他觉得那个造成他们母子的惨状的罪魁祸首,居然还这么逍遥自在地在外头胡混,他就受不了了,火气“噌噌”地往上窜,他就是想,就是想做个什么发泄一下,最要紧是这个事儿做起来会把他爹也连带气个半死,这就是他最想要的。

  说起那姑娘,他还记得第一眼在“醉红楼”对面的街边儿上见到她时的模样:怯怯的,娇柔的,像是一朵含苞未放的小花,并不娇艳,却十足的胆小惊颤。

  于是,他就那么把那姑娘连拉带扯地揪回了管府,身边儿的狐朋狗友们,都只会起哄看热闹,路人也都晓得他是个混账的贵家公子,自然也没有人敢上前来多管闲事的。

  那姑娘被吓坏了,管沐云知道,可它顾不了那许多了,他就像是魔怔了一般,疯狂的就是想着要做这档子事儿,也不管小姑娘挣扎无助惊叫颤抖哀求,反正他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是以他粗暴的撕扯小姑娘的衣衫,那小姑娘哪里敌得过他的力气,到最后连呼救的声音都快没了,就剩下低低的啜泣和一身的青紫。

  等他终于进入的时候,那姑娘也被连吓带疼的弄昏了过去,可最怪异的就是,他觉得那小姑娘打醒来那一刻起,就有些不一样了,纵使他也不过跟她是第一回见面,可他就是觉着不一样了。

  到底哪里不一样?他却也说不太好。

  之后,他爹的一顿家法伺候过了,他就被逼着得娶那小姑娘为妻了。她的名字,也是姚嬷嬷告诉他的,叫做展眉,哼哼,嫁了他,还能展眉么?

  他讽刺一笑。

  他是被爹派人在成婚之前给揪回府去的,那之前他还在不知哪个脂粉堆儿里头混呢!他也本来可以不回去的,他若是不想,谁也不能把他弄回去,然而,他还是回去了,也算是给于展眉一个交代吧!给她一个名分,算是补偿,也是他这辈子唯一能给她的东西了。

  烦人的是,爹干么老是当着他说那个于展眉这也好那也好?爹他何时这么夸奖过一个女子?

  不止爹,那两个丫头,也都围在她身边儿跟前跟后的,姚嬷嬷也一天到晚地在他耳朵边儿上唠叨着少夫人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贤惠。最最离谱的是,就连清叔那一天到晚就知道应个“是”字的,也会顺路送他一句要懂得惜福,否则会后悔之类的话。

  不过就是个贤惠温婉的女子,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那种,纵使是个好女子,跟了他,嘿嘿,也算她命不好了。

  好吧,他承认,他也许是因为觉得愧疚,没脸见她,所以才躲了起来。

  等到管沐云被一干人等苦口婆心快要把耳朵都磨出老茧来的时候,他就想着,好啊,你们说你们的,我不回去不就好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总行了吧?

  他就这么别扭着,每日里在外头混三混四,却不想混着混着也能跟她遇上。

  那女子看模样柔弱娇小得很,可一双眼却沁着不合她年纪的沉稳坚韧,纵使每回见到他都是有些受惊惧怕状,却依然在绷紧了全身的景况下露出一双勉力镇定后渐渐无所畏惧的杏眸,那双眼,出奇的惹人注目。

  于是,他开始好奇,好奇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别说一个普通的乡下女孩子,就是竞阳城里高门大户人家的小姐,遇事也不如她沉着勇敢。

  叫他那份儿好奇止都止不住。

  其实,他也说不上为了什么,是为了她在他面前永远冷静不怯懦得叫他惭愧的眼神,还是他永远猜不透的她脸上平和温柔的神情,抑或是,他坠马时帮他裹伤的那双柔软如清风的手?

  都是,也都不是。

  那个他名义上的娘子是从来不理会他的,他调戏也好,怒斥也罢,都把他当成不存在,厉害得紧。

  可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想要亲近她,有时候自己也觉得是不是有病?外头娇柔妩媚的女子多的是,干么非要在这儿看人家的冷脸?

  只不过,一见到她就又忘了不久前才提醒过自己要争气了。

  其实,她的琴奏得不算极好,可是也不差,清叔说她坚持不请老师来教,就自己琢磨着练的,琴他不是极懂,但也不生疏,她的指法当真不算纯熟,可心思够,且足够得叫他想要将自己也揉进去,独占那片心思。

  可有时他又会想,他是个混账,对她曾做了那种事情,要是她离开他,也是好的,跟着他这辈子还能有什么好?

  就这么纠结着,在近和远之间拉扯。

  跟她相处的日子里,示好他拉不下那个脸来,挑衅对人家没用,论冷脸人家比他还冷,若是动手,看到她那个深恐他走近的模样,他就无论如何也做不出了。

  终于,也不用他这厢纠结了,那个夜晚过后,他觉得一切都失去了,一切都本不该是属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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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把番外奉上了,不算大篇幅,小恕就这点儿能耐了,请亲们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