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心恕尔 第二十四回 共骑
作者:恕心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来不及了,这条路很敞阔,不好躲避,会跟来人撞到,咱们躲一躲。”说着,他揪着我快步躲到了杜园左侧高墙突起的一处地方,他去把马栓到了远处,再回来,那地方刚好可以藏下我们两个。

  远处,马蹄的“嗒嗒”声,正越来越嘈杂地朝着这边来了。

  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人家,来人很可能是杜园的。

  我蓦然紧张了起来,捏着眼前一块墙石的手指紧了紧,到底,我不久前才差一点被人抓进杜园去,心有余悸,直觉凡是跟这里有关的人,都会是要抓我的。

  接着,我的肩头就被人握了握,我回头,正看到他的下颚,快要挨上我的额头,我一惊,向后退去,却磕到了后头的墙壁,疼!我一手捂着差点儿喊出来的嘴巴,一手揉着后脑磕到的地方,抬眼看着他忍着笑意的眸子。

  我眯了眯眼睛,愤然地转过身去。

  没过得一刻,我就感觉到他的气息在靠近我,我们藏身的这块地方不大,以至于他只需稍稍靠近,我的后背就会贴靠上他的胸膛。

  我往前挪了一些,他竟又朝我靠一些,我不能在此时骂开,于是再回头瞪他,却见他低声道了一个“嘘”字,然后就转看向杜园的大门口。

  我再看过去,那边一群人已经到了门口了。

  大略数数,八九个人,已下了马来,一律的劲装打扮,虽说衣衫颜色各异,可就是叫人从那些人的行止中看出了些整齐划一的秩序来。

  也有一个不是。

  远处看不太真那人的轮廓,只觉得虎背熊腰的。

  他是这八九个人当中唯一一个没有骑马的,不但没有骑马,还是被人在口里塞着布巾,双手绑着绳索的,那绳索的另一头则拴在了马鞍上。

  好在他们马骑得并不十分快,否则那被绑着双手的大汉,岂不是要被拖得遍体鳞伤了!

  这些人,都是什么来路?

  只见一个青衣的汉子急赶了两步到了前头那蓝衣汉子的侧边嘿嘿笑道:“副阁主,咱们抓的这家伙,曾是夺云楼的头目,那东西的事情他一定知道不少!此回您要是立了这么个大功劳,宫主还不好好地赏赐一番……”

  夺云楼?他说的夺云楼,可是二十年前的那个夺云楼?这些人又是阁主又是宫主的,“那东西”又是什么东西?

  我不禁瞥向身后,管沐云还在神情专注地盯着那边的动静,但是脸上也写满了震惊。

  “嗯?”蓝衣汉子斜瞄着青衣汉子,威胁似地拖长了尾音。

  青衣汉子一看不妙,赶紧低头,“属下多嘴了,请副阁主恕罪!”

  “说过多少回了!该你说的你说,不该你说的,就都给我把嘴巴闭严实了!再有下回,小心你的舌头!”蓝衣汉子狠厉地教训着。

  其他人也都垂首听着。

  唯有那个双手被绑,口里塞着布巾的汉子,不屑地冷笑。

  “行了!把他给我带进去!”蓝衣汉子吩咐着。

  其他人齐声应了,推搡着那被绑着的汉子上了阶梯,门环扣动,三声紧两声慢,却许久都不见有人来应门。

  蓝衣汉子和其他人对视了一眼,甩头示意其中一个进去看看,当然,是从高墙上跃进去。

  没多久,那跃进去的人将门从里头开了。

  “副坛主,看门的阿远和阿庆被人点住了,我找了一圈,内堂的兄弟们都在里院,都说没有见到有人潜进来。”

  他说的正是管沐云解决掉的那几个在杜园内外守着的人。

  那蓝衣汉子听了一惊,左右用眼睛搜寻,我和管沐云赶紧把身子退后。

  隔了一会儿,大门阖上的声音传来。

  管沐云小心探出去看,再示意我跟着他往外头走。

  “此地不宜久留,他们很快就会派人到周围查探。”说着他拽着我往马匹拴着的方位走去。

  “他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我跟着他一边走一边问。

  “嗯。”他回了我一个单字。

  “那个人可能是夺云楼的人。”我强调了一遍。

  “嗯。”他依旧紧着走路。

  “你要不要去看看?”我料想他至少会想要肯定地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夺云楼的人。

  果然,他停了下来,看着我,“先回去管记再说。”

  我愕然,先回去?然后他一定会再过来吧?这样来来回回……

  是想要把我先送回去?

  他则不再多言,继续揪着我往前,直到了那匹马的近处。

  “会骑马么?”他转头问我。

  我摇头。

  “来!我扶你上去。”

  他伸出手来,我躲了一下,他用眼神问我,我不语,这回不是躲他,而是因为我是真真怕那个庞然大物的。

  尽管,我心里知道,那是一种跟人很友好的动物。

  “怎么了?”管沐云先是不解地瞅我,下一刻就了悟道:“害怕?”

  我的嘴角抽了抽,不想承认他猜对了。

  “别怕,来!”他果真眸光灿亮地在笑我。

  我明白不能在这里耽误时辰,咬咬牙,也不用他,双手攀上马鞍,一脚踩进镫子,使了股猛力就上了马背。

  吓!第一回坐在这种高头大马上,我再次确信,我身下的这个东西是活的,它可不会老实待着,虽然管沐云帮我牵着马缰了,可是它还是在不停地左右晃动。

  就在我忍不住想要尖叫的当口,管沐云一个利落地翻身,落在了我身后的马背上,双手拢着我的身侧,再去松松握着缰绳。

  我下意识地推挪,却被他轻声斥道:“这会儿不是任性的时候!”

  我听了一傻,我什么时候被安上了任性这么个词儿?

  他接着喝了一声,马就撒腿跑了起来,我一软,双手费力地拽着马鞍,却还是快要被颠得飞起来一般。

  他腾出一手来把着我的肩膀往后头他的胸膛上揽,我不愿,被他又来了一句:“听话!再乱动,我们两个都得摔下去!”

  我今日算是彻底变成不懂事的小孩子了!又被训斥任性,又被教训要听话。

  就算是心上不服,不甘愿任他摆布,可是被他一说会摔下马去,我就算清楚那话也许就是吓吓我的,可还是当真不敢再乱动了。

  虽然是依靠着,但我僵直着腰背,尽量不把重量放在他身上,这样仿佛两人之间还是有些距离的。可是因为身体的酸累和马的颠簸,偶尔也会实靠上,没想到他虽然看起来那么瘦,但胸膛也是温暖厚实的。

  他没有放任那马跑得太快,不过就是一路小跑,是我这破天荒头回骑马的人还能够勉勉强强受得住的程度。

  然后就是一路的沉默,等到快要进城的时候,他倏然开口:“你怎么自己到安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