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可谓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小卓莫名其妙的收了珑月送的‘嫁妆’变得有些不好意思拒绝她的美意。她此刻跪在春天的艳阳之下流着汗,只觉得插在头上的那枝簪子有千金重,压的她头都不敢抬起来,兀自看着一群小蚂蚁在那里搞搬家,心中猜测着这天估计什么时候要下雨了。
然而此时的天空依然万里无云晴朗的很,春日白天的气温出奇的高,晒的小卓有些晕晕乎乎的,再加上她昨天夜里没有睡好,此时本就没什么精神,脑袋一垂一垂的即将睡去,旁边一个长相陌生的宫女时不时的推推她让她坚持。天知道那些个封建地主阶级告个别吃个饭到底要多久,小卓在大太阳底下实在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地上的蚂蚁估计已经举家搬迁完毕,小卓现在低头就只能看到时不时闪闪发光的白沙,四周安静的一点生气都没有,要不是风吹拂过衣裳发出的窸窸窣窣声,小卓真的以为她只是孤身一人而已。就在她觉得头顶就要被晒冒烟的时候,终于听到了一声牛角号的沉闷的响声,宣告这漫长而无聊的等待终于要结束了,这平时听着难听无比的声音此时听在小卓的耳朵里觉得比之音还要之音。
长长的衣料拖在铺好的地毯上,发出沙沙声,鼓乐在那一声号角之后此起彼伏的响起来,小卓跪在一大堆人中间跟着磕头、山呼万岁。连自己都觉得这样傻透了。当那一抹白色的衣料在一大堆花花绿绿的衣料的簇拥下缓缓经过小卓所跪的面前时,她有一种抬起头来看看的冲动,但无奈脖子实在僵硬的动不了了,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她的头顶上,要把她孙猴子一般的压上个五百年。
那一大堆白花花的移动到她面前的时候似乎顿了顿,但很快又随着大队伍开始移动了。就仿佛一股水流流经溪滩时被滩涂上小小的石子阻碍了,却很快能绕过去,然后水还依然能想没有遇到过这件事似的照常流淌,水面平静的看不出一点痕迹。
小卓的手握的紧紧的,因为这些日子不需要干重活而微微有些养长的指甲深深的陷在她的皮肉里,那疼痛的感觉一跳一跳的仿佛她的手里握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出行回宫的车驾就停在云和宫的正面口,红毯的尽头是吹吹打打的乐师,春风吹拂起车队上的旌旗、帷幔,好一副皇家的气派。手里提着各色果品、拂尘、熏香的宫女整齐的站在车驾两边,再两旁是手握刀枪棍棒的侍卫和里里外外忙碌着的内侍们。
“丫头,母后这一去日后可真就见不着你了。你在那边可要自己照顾自己才是。”刘太后拉着珑月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后面跟着白泽和那群碍眼的很的莺莺燕燕。
“母后放心吧。”白泽大概是实在有些受不了身后那个粉红色的气氛,走到前面与珑月她们并排而行,“依儿子看来,就我们家月儿这个性子去了大元不欺负人家就不错了,哪里还能让你欺负了去呢?”
“胡话!”刘太后笑着看过来道,“月儿向来是最乖的,哪里是你嘴里这个模样了。”
“就是,原来月儿在陛下心中就是这个形象。真是太伤月儿的心了。”珑月一手挽着刘太后的手,边朝白泽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这个表情落在刘太后的眼睛,她伸手在珑月的头上轻轻一点:“这丫头,都是要嫁人的人了,还这般顽皮。”
车驾上的帷幔已经掀开,牛角号又一次吹响,示意出行的时辰已经到来。“这些个礼官就是这样性急呢,让月儿与母后多说两句都不行了。”珑月松开手对着刘太后轻轻一拜,“母后一路小心,陛下一路小心,月儿就送到这里了。”
刘太后拍拍珑月的手,目光在那跪了一地的黑压压的人群里一扫,似乎还挺满意的,“那母后走了。回宫!”随着她那一声‘回宫’各宫的宫女们纷纷从自家的车驾前迎出来,刚刚还聚在一团的那些娘娘们如同落了地的水珠子一般四散开来。
在健康和谐的主色调下,却传来一个不那么和谐的声音。一声响亮的‘咔嚓’声从人流的后方传来,一架软轿的轿棍断成了两半,轿子瞬时倒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了石板地上,一个脚立马就折了。一个轿夫慌慌张张的跑到前面来,不时的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误了出行的时辰可不是个小事,他此时心里的恐惧可想而知。
“怎么回事?”倒是珑月先问了话,她一手提过那轿夫此时还紧紧握在手里的半截轿棍细细看了一下,一边斜眼来看这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中年男子,“这棍子这么粗怎么的就断了?”
“回,回公主的话,大约是前几日连着阴雨,木头朽了。”那男子不光人在发抖,声音也抖抖的不清楚。
“哦?朽了?”珑月将那半截棍子递到已经走过来的白泽手里,“陛下你看看。这倒真是个粗心的很的轿夫呢。”
白泽接过轿棍只瞥了一眼,眉头就瞬间打结。他冷冷的看着那个已经抖成筛子的轿夫问道:“是谁的轿子?”
“是,是,是云主子。”那轿夫弱弱的往身后看去,一个红装少女正娉娉婷婷的走来,一个看上去比她年龄更小的女子扶着她,好像她受了多大的伤害似的。
“哦,是你啊?”珑月瞥了她一眼,认出她就是那天在花园里攀这白泽的说不放的丫头。
“陛下,臣妾该死,都是臣妾耽误了出发的时辰。可是这轿子坏了可如何是好呢?”他们口中的云主子正是白泽新纳的妃子之一的云贵人——何云竹,此时她一脸愧疚的双眼含泪,说的无比委屈。真真一副惹人恋爱的模样。
太后本已经上了自己的车驾,却见久久没有动静复又下车来看。正听他们的谈话,便说道:“雨天木头朽了也是常有的事情,算不上什么罪过。你便与别人共乘一车便是了。何必哭呢?”
***下大雨,被淋到了,好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