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婚 第五十三章 好大一块糖
作者:一文钱员外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第五十三章好大一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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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言博奕尚优游,利害相磨未始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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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朴氏脸形两颌有些向侧突出,一旦她咬紧牙的时候,她面部肌肉绷紧,两侧的骨头就明显露了出来。此时她气得五内吐血,颌骨突显,一只手捏紧了帕子指甲都抠进了肉里了,一只手恨不是揪碎了椅子。

  她心中一口血还来不及喷溅而出,柳氏面上依然冷肃一片,只言语上还是不急不缓地地道:“唉,我也知此事我管不得,毕竟这是你屋里的事。可是如今闹出这么一个事体来,家丑不可外扬。说起来,坏事的是那个小丫环,怎么罚她不为过。而大丫环如珍确实是教导不力之责,待生养完再罚她便是了,这个时候,你若打她,多少也得看在继春子嗣份上才行。你自己也是丢过孩子的,这种苦处自是晓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显然是柳氏对朴氏十分的不满,并且也是告诫。

  朴氏听了不觉得羞愧,更是怒火冲天,方要开口,却听到唯春在那里冷哼了一声,这提醒到她:以前的尚方宝剑没了。

  柳氏再次发话:“涂嫂子,那个坏事丫环,是哪个弄进来的?谁选出这样办事毛毛躁躁见风就是雨的丫环?要罚,这几人也得一并罚了。这第一个罚的,就是这个识人不明的,照顾继春的丫环能随便马虎地选了吗?就不晓得拣个沉稳一些懂事又没野心的?秀娘,这种俗事儿母亲很少管,可是也晓得吃一堑长一智,你下回可是要仔细把好关才是。”

  柳氏话音刚落,涂氏一下子就跪在地上,急急地叫道:“太太,太太,这事与婆子无关啊,婆子替少爷选的丫环,可是都有教过规矩的,现下变坏了,办事不力,这都是如珍这婢子带坏了的……少爷屋里的事,婆子如今也不能插手。”

  唯春瞥了一眼涂氏,小声道了句:“母亲,我看坏事就坏在这根上了。”

  柳氏心里有数,对涂氏道:“你是继春乳母,随他身边多年,他的一切喜好你都了若指掌。便是我想问问继春如何,也还得向你请教呢。我看啊,关于继春的事,你还是莫客气地推托了。”

  涂氏赶紧磕头道:“太太言重,太太言重,婆子再也不敢多管这些了……”

  “涂嫂子,你怎么可能不管呢?秀娘过些日子,还要帮衬着你们少爷打点外头的一些事,这应酬往来日后少不了,东院你要撒手不管,那可如何办?几个大丫环,提一个上来?还是给继春弄一个妾室?你说呢,秀娘。”柳氏说到这里,好象一切不经意地说出来一般。

  朴氏先是听到前面两句,还惊疑不定,自己帮着继春打理外头营生的事,难道是?但她想这不可能是柳氏全权放开了,认为柳氏说的风凉话。听到后面要抬姨娘的话,而且看着柳氏目光扫过了如珍,她立时就知柳氏打的算盘了。

  继春那边还有月娇与花容,这两个比如珍更不省事儿,难道再弄一个进来?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打发走两个。柳氏这是存心了。她这么想。

  朴氏心里的怨气是沸反盈天了,只是柳氏所言句句在理,而且柳氏不同唯春,并与朴氏硬碰硬,长辈的身份在那,居高临下说将出来,让她又不能直拉顶撞。只好再次咬牙,道:“好,母亲,那我就待如珍生下孩儿后,再好生发落。”

  如珍心惊肉跳,战战兢兢方要请太太作主,却见柳氏一摆手,道:“好了,继春中了暑气的事,到此便作罢,家里再有人胡言乱语的,一概重罚,绝不轻饶。”

  这个时候,唯春在一旁瞧得,暗中连连叫好,母亲这软绵绵的话,果然比自己厉害得多。朴氏怕是忍出暗伤来了,她此次来,真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活该!

  “你看,我也是高兴坏了,说这么多,如珍怀的到底也只是个庶长子,嫡子么,还得看你。你也早日给我抱一个孙子来,到时就算是洗三一程,家中自然大办。”柳氏一抑一扬,将先前看重如珍肚里的孩子的喜悦渐渐淡化,转再又安慰起朴氏来。

  她这话显然是暗示如珍怀的不过是庶长子,到底还是嫡子重要,明显的安抚的话。

  朴氏明知她这是给几个棒子,最后施一个糖,气得更是要跳脚。但柳氏是长辈,句句言之有理,她发作不得。“那儿媳宴客这段时间,如珍就有劳太太这边体恤了。儿媳寻思着,筵席一散,客人走了,东院也无事,如珍是继春屋里的,自不好一直呆在太太这。”

  柳氏一眼就看出她打的什么算盘,道:“秀娘,你怎生这么糊涂了?你忙完,可是得抓紧点,生儿育女还是趁早,老爷与我可是盼着嫡亲孙子呢。难道你就不急这事儿?咱们家本来就比东屏那边晚些。你与继春两个,好生筹划。”

  这话再次噎住了朴氏。

  眼见如珍的事就这么着要定下来了,朴氏似乎是无计可施了。可她记得涂氏来之前说的五字真言:“先例开不得。”于是,朴氏生怕柳氏一高兴,过两日真抬了如珍,于是赶紧道:

  “母亲为四郎着想甚多,儿媳自当依言行事。不过,若是如珍有了喜便为姨娘,这先例一开,继春屋里怕是留不得一个丫环了,人人都会抢着去,那哪还有半点规矩?个个恃宠而娇,儿媳只怕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是么?要真是个个这样的性情,我看东院需得再派个得力的管事婆子或者大丫环去帮你整肃一下了。”柳氏不咸不淡地道。

  这怎么行?

  朴氏当然不同意,东院好不容易是自己的天下,再让柳氏派一个得力的人来插手打理,那还了得?

  朴氏今朝因如珍的事,确实是有些头脑发晕,好些次说错话,都被柳氏逮住,并且软刀子捅进去,刀刀比唯春扎得狠。

  “那几个丫环,儿媳自是教她们规矩些,些须小事,自是不能让母亲操劳费心了。”

  柳氏对于此事,似乎也不想多管,点了点头,道:

  “你能管好东院的人,母亲自是放心。若实在不济的话,继春白日便呆在前院,都是小厮打理。他一个男儿,哪能大半天呆在后宅中的,家中偌大产业,老爷还指望着他接手呢,方才便是叫了他去说些经营上的事,我看啊,继春得多历练历练些才是。你管好院子里的事,莫让他忧心,他若能将产业接管得七七八八,老爷也能好生安享晚年了。”

  柳氏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几句,话里话外意思是:老爷要不管营生了?打算全盘托付于继春了?

  屋里包括小姐与丫环们,还有朴氏与涂氏,胡氏与如玥,一干人等都愣住了。

  朴氏一下子忘了如珍的事,柳氏这突如其来的几句话,对于她来说,真个如天上突然掉了馅饼,她被砸了个正着,而且这饼太大,砸得她半晕了。醒过神来,半信半疑地道:“太太,老爷这是说,要将产业全部让四郎来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