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偷了一枚灵丹后，左月连着提心吊胆好几日，见守烈子并未察觉，她才略略放了心。想来也是，那嵌格中同类灵丹几十枚，师父不可能天天去数那些丹药数量的。

　　冲云子也渐渐放了心，小师妹现在已不再一心修炼罔顾其他了：左月现如今也时常诵读经典，抑或畅游山水。

　　“小师妹，再有几日二师弟就要回来了，届时师兄介绍你们认识。”冲云子眺望远山，昆仑山绵延千里，一眼看去，云烟翻涌无边无际，竟如浩渺烟波。

　　“恩……”左月慢吞吞点头，万分不舍的将视线从云海上移开，皱眉问道，“二师兄到底做什么去了，听说他似乎已经出去一年多？”听清风过林海，读天地至理，她并不是有太多时间没处消耗，而是担心自己修心的功夫落后太多，修为一旦提高会难以控制体内法力。

　　想起那二师弟，冲云子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紧张，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道：“他去追查一件事情，前几日传来音讯，应该不久就会回来了。”

　　两人没说几句话，冲齐子便带着凌烟波踏空而来，凌烟波还没进入凝气期，自是靠冲齐子挟带的。一落地，冲齐子便掩饰不住脸上的激动，伸出手来，小心的张开了五指。掌心是一颗不过拇指大小的圆形果子，通体水晶般透明，竟能看清中间的果核。

　　“这……四百年火候的晶果？”左月低低的惊呼一声，昆仑灵境后山灵气最为充裕，但数遍全山也不过有仅仅一本晶木，上面结着的三枚晶果也仅有一百余年火候而已。

　　冲齐子赞赏的看了左月一眼，小师妹于药草丹道上的确是下了苦功。将晶果小心的收回特制玉瓶中，冲齐子这才得意说道：“我和禹子在腾凤坡上飞过时便察觉到异动，落下后果然找到了这枚晶果。我上山这么多年可是头一次见到四百年火候的晶果，真真是走了大运了。”说着，他又拍了拍左月的脑袋道，“多亏小师妹提议今日出游，否则还不知道要便宜了谁去。等师兄回去炼出一炉灵丹，定然少不了你的份！”

　　闻言，凌烟波差点把牙齿都咬碎了。是她先找到晶果的好吗？给那死丫头灵丹也不怕平白糟蹋了好东西！深吸一口气，凌烟波脸上带了几分笑意道：“师父偏心，我可是您唯一的徒弟，您可不能忘了我。”

　　“那是自然。”冲齐子心情好的很，恐怕现在有人撕了他那把白羽扇，他都不会多做追究。

　　悄悄瞥了左月一眼，凌烟波嘴角勾了下，随即就是分外坦诚的道：“小师姑，今日还真是多亏了你提议出游，不然这枚晶果恐怕早就到了别人手里。”

　　“这是四师兄的机缘，哪里和我有什么关系。”左月淡淡一笑。凌烟波倒是学聪明了，不再处处针对她。但让她相信凌烟波是真的对她毫无芥蒂，那除非是太阳打地底下钻出来了，就凭凌烟波一言不合出手袭击，又命人偷袭在后，她就不敢放下戒心。

　　回到丹堂，冲齐子一头钻进了丹房。不光是他，就连守烈子也带着冲云子、冲纪子一同进了丹房，平日里视如珍宝的几味极品药材全都被取了出来，守烈子更是严命任何弟子不得前来打扰。

　　本来还有那么一点点人气的丹堂顿时清净了，就连冲云子的两个徒弟都被叫去帮忙。左月和凌烟波？人家那俩早就辟谷期了，她两个能比么？

　　“小师姑，”狠狠的盯着左月的背影瞪了半晌，凌烟波收起脸上的表情道，“师父她们至少要闭关十几天，这些日子还要靠您多照顾了。”

　　左月回过头来，抿着嘴儿笑了笑才淡淡开口：“凌小姐，你不会以为我不记得你命人暗算过我吧？”

　　此言一出，凌烟波心中大惊，脸上也不由得变了色。她起初以为是左月打退了她的人，但这么久来都不见左月有任何异状，遂以为是那三人没找到左月。凌烟波既如此认为，自然不会上赶着去跟左月说自己命人去暗算过她，谁料左月竟然突然提起。

　　“我那日离开行院，半夜就有三人前来袭击——唉，你怎么也不知道换几个人呢，难道你不记得我们在山下就见过面么，还是说你以为我是死定了，所以才让我认识的人来袭击我？”左月不赞同的摇头叹息，“须知万事皆变，没有什么是尽在把握的。”

　　凌烟波只变色的片刻就恢复了冷静，左月什么证据都没有，她能把自己怎样？冷冷的一笑，凌烟波扬起了下巴：“你现在说这些又如何？师父她们闭关，谁也听不到我们的对话。更何况就算你说出去了，又有几人能信？”

　　“我可没打算说出去，”左月耸耸肩，在院墙边一块突出来的青石上随意坐下，“说出去了也没几人信，不是么？我只是通知你一声，那三个人我一不小心就给——杀了……”左月的声音阴测测的，一双眼睛仿佛深夜的孤狼，“我也不知道人命竟然如此脆弱，那时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断气，我心里那个怕啊……”

　　“你，你想怎么样？”凌烟波被左月的语气吓得打了个寒战，虽然她现在已能轻易击败左月，但她还是自心中生出一股深深的恐惧来。

　　左月笑着摇头，将视线转向远远的天际：“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我很怕，真的很怕。他们哭着跟我要解药，但我并没有给。自那时起，我才明白人命实在是太脆弱了，一不留神就会没命。所以，我很重视我的命，尤其是我现在还死不得……和你说这么多话，其实我只想告诉你：不要打我的主意，不想让我好好活下去的人，我也不想让他好好活下去！”她是懒得看凌烟波这些日子装腔作势，索性把话挑明。

　　突然拔高的音量吓得凌烟波脚一软差点跌倒在地，回过神来后才咬着牙道：“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可以当做我是胡说。”左月冷冷一笑。

　　直至左月走出了丹堂许久，凌烟波身上才生出力气来，冲左月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吓唬谁呢，空口白话谁能信你！”

　　一丝清风悄悄滑过，无声无息的落到了丹堂外一棵参天古杉上。

　　有趣，什么时候丹堂来了这么两个有趣的人儿？苍翠的枝头微微一动，随即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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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拼命，我三更吧，话说，三更了……都木有人给个安慰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