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唐 第四十四章 有些人,不能得罪
作者:骊影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这世上的笑面分成两种,一种是天生如此的,另一种是后天养成的。朱管家和穆子秋其实都属于后一种。

  而世上的笑容也分成两种,一种是令人厌恶的,另一种是让人看着舒服的。而这两种之间的区别如何如何,就不能一概而论了。

  譬如朱管家脸上的笑,常人见之或觉得高深莫测,或觉得和蔼可亲,又若是面对着办砸了事情的下属,这笑容便会显得别有用心起来。

  但穆子秋脸上的笑却不大相同,无论何时何地,他脸上的笑容都显得极为温文尔雅,如同圆润剔透的玉器,闪现着柔和、又令人舒服的光。可若是有人用了心,往那笑容的深处瞧,不同的人却又能体会出不同的凛然来。

  听到穆子秋自报家门的那一刻,朱管家脸上的笑就有些挂不住了,他的右眼皮跳了跳,站在那里的身子微僵着,似乎有些弄不清面前发生的情形。

  穆子秋依旧笑得温婉,走到薛二郎对面坐下,一路走来,倒像是一道和煦的春风。

  可任谁都知道,春风这事物,从来都是乍暖还寒的。

  江如水看了看穆子秋,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旋即垂目喝茶,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江如水,朱管家问你的话你没听到么?咱们江薛两家的生意,你怎么可以让外人知道?这个人又是什么来头?竟然敢如此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整个花厅中,如今只剩下薛二郎一人不明所以,仍以为自己一方拿到了对方的把柄,想要趁机敲敲竹杠。

  几乎有些激动的语无伦次,薛二郎强做出一幅苦大仇深、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接连拍着自己的大腿道:“我说江先生,咱们之间的生意几百年来都是极隐秘的事,一旦被旁人知晓,这可是会引火烧人、惹祸上门的!我父亲如今本就卧病在床,若是知道了现在的情形,非得再气的病情加重不可。而且啊,以我父亲的办事手段,一定会当即决定不再和你们江家合作的!哎,你说说,江薛两家的这条线要是断了,我们薛家大不了再找别人临仿就是,可你们想要再找一个胆大的下家,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这个人、这个人……”

  薛二郎伸手指着穆子秋叹气,却难掩脸上的兴奋之情:“哎,我也不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了,反正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再说什么也是枉然。江先生,这样吧,大家也知道,我虽然年纪小,但是我父亲是极为疼我的,从小打到不论是什么事情,只要我张口,几乎就没有办不成的。江先生,你看……”他几乎挑衅着看向江如水,被激动之情蒙蔽了双眼的薛二郎,压根没有发觉到江如水眼中的讥讽。

  “哦?我看什么?”江如水冷笑起来。

  “这件事情,我可以勉为其难的帮你一下。”薛二郎高傲扬起了脖子,斜睥着江如水,根本没有看到朱管家在一旁猛向他使出的眼色,“不过你也知道,这事情可不小,即便是我去说,也必定会费不少的心思……我说朱管家,你拿脚踹我做什么?”

  即便是朱管家千锤百炼,这时候也不由得老脸一红,急忙收了脚做咳嗽状,右手却在下面摆来摆去,意思叫薛二郎快些打住。

  “哦,那二郎的意思是,我总该拿出点儿彩头来了?”江如水的目光愈加冷了。

  看对方总算说到了点子上,薛二郎哪里有心思注意朱管家提示,按捺不住喜色的道:“瞧江先生这话说的,再过几天,宁儿可就是我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了。这帮助自家叔父的事情,我们的小辈自然要尽心尽力了!”

  这话一结束,还没等江如水做出什么反应,那边的穆子秋就忍不住“扑哧”一下子笑出声来。

  朱管家一脸的尴尬,站在那里袖着手,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嘿,我这可是在帮你们,你笑什么?”薛二郎有些不快,狠狠的瞪了穆子秋一眼,又对江如水道:“叔父你可要好生想一想,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江先生!穆帮主!我们二郎年纪轻,什么都不懂,你们且只当他说的是个笑话,听着乐乐也就是了,别生气!千万别生气!”朱管家这回是万万没了方才的气焰,一个劲儿的打躬作揖起来。

  “朱管家,你这是做什么?”薛二郎被弄了个糊涂,不解的瞪着眼睛。

  朱管家看了江如水和穆子秋一眼,见前者面若寒霜,后者笑容依旧,心中不由得一寒,急忙凑到旁边拽了薛二郎的袖子,低声快速道:“二郎,别再乱说话了,生意上的事,江家可以少了咱们,咱们可少不了江家啊!还有,那位穆子秋是海鲨帮的帮主,半个国家的盐都在他手里攥着,别看他现在笑眯眯的,一旦把他惹怒了,咱们怕是不能活着出扬州城!”

  “海鲨帮?就是那个海鲨帮?”薛二郎愣了愣,小心翼翼的问道。

  “哎呦,我的小祖宗,还能有哪个海鲨帮?”朱管家急得冷汗直流,在原地直跺脚。

  听了这话,前一刻还拍手叫嚣的薛二郎,瞬间就萎靡了下来,脸色也随之转白。他干咽了一口吐沫,砸吧砸吧嘴,嘿嘿笑了两声,对江如水和穆子秋抱拳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弟刚出来行走江湖,不大清楚两位的分量,冲撞了,冲撞了。”

  这位二郎在酒肆勾栏浪荡久了,这时开口竟是一味的江湖呛,弄得穆子秋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

  “既然这样,小弟就不打扰两位休息了,咱们再会!再会!”薛二郎语无伦次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在朱管家的把扶下踉踉跄跄的往外走着。双腿发软的打着圈,薛二郎似乎仍旧能感受到迎向自己背后的两道目光,一道锋利的如同冰凌,一道温雅的如若春风。

  “妈的,吓死老子了!”走出五十余步,薛二郎终于缓了下来,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骂骂咧咧的对朱管家道:“你既然知道那人是谁,为何还不提醒我?非得让我在别人面前出丑么?难道你就那么向着我大哥,想要趁机在这扬州城里将我害了,好让我大哥独吞家业么?”

  “哎呦我的二郎,这是什么话啊!”朱管家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小的刚才没少给您使眼色,到最后急得都上脚了,您不是一直都没在意么?”

  “混账东西,那你就不会直接说话打断我?”薛二郎一怒之下,狠狠的踹了朱管家侧腰一脚。

  朱管家被踹的踉跄了两步,背对着薛二郎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但却又飞快的隐去了。

  “二郎息怒!二郎息怒!”朱管家心思如电转,目光在四周到处流连,恰好看见了假山那边的一片紫色,心中一动,对薛二郎道:“二郎啊,要依老奴看,这事情就这么算了吧,谁叫您和江家那位小娘子无缘呢?”

  “屁话!什么叫没缘?老子看上的人,哪里有就这么轻易算了的道理?”薛二郎被朱管家这一句话激怒起来,掳着袖子跳着脚道:“我他妈还不信这个邪了,不过就是一个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野种,明媒正娶还敢嫌弃老子?哼,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索性就来个霸王硬上弓,等这生米煮成了熟饭,她想给老子当小妾,老子都得让他们江家来跪着求我!”

  薛二郎的话刚刚说完,就见假山那边绕出了两个人影来,其中一个还笑着道:“咦?我说如水啊,看来我这个海鲨帮帮主的威慑力也忒差了些,人家刚一转头就变了脸不说,还准备霸王硬上弓了呢?”

  江如水缓步从假山后走出来,瞥向薛二郎,眼中却不再有任何怒气,淡漠的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薛二郎被这道目光看的冷汗直冒,竟是下意识的连退了三步。

  而一旁,朱管家面露惊慌之色,双眸里却飞快的闪过一丝残酷的冷笑。

  ——

  (每年哈尔滨的这个时候,都是最难熬的时候。

  天上的雪到地上就化,隔天早上就变成一地的冰,地面就成了夹杂灰尘的一大片反光镜。

  车辆以龟速爬行,行人要么举着伞,要么顶风前进。

  暖气也到了苟延残喘的时候,外面还是零下十几度的天儿,屋里却再也没有半点热乎气儿。

  吃冷盘吃沙拉,那是强悍。吃火锅吃烧烤,才是正主。

  最美不外乎猫在屋里捂着棉被,隔着窗户看外面人早出晚归。无聊的时候看看《临唐》,顺便再给几张推荐票呗!

  ……

  看,我多有诗才!都押韵了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