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沈略还是落了样把柄在青青的手里,怎么说呢,心里很矛盾,既有幸灾乐祸,又有心惊胆战,但是权衡一下,幸灾乐祸的成分明显要多得多。
回去的路上莫名轻松,不经意地还会露出微笑。假装挑着帘缝儿赏景,其实青青的心里早就乐得找不到北了。
“柳青青,你得跟我发个誓。”闷了一路的沈略忽然沉声说道。
“发誓?”放下窗帘,青青诧异地转过头来。
“对。”沈略抱着双肘点点头。
“发个誓你就放心了?”青青本也没打算说出去,也没指望谁会相信自己的话,既然嘴巴动动能让这个男人放心,她就勉为其难的辛苦一下吧。
“其实,灭口会更让我放心。”沈略今天好奇怪,每句话都说的又狠又冷。
听了这话,青青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冷战。偷偷咽了两下口水,才信誓旦旦地将左掌竖在耳边:“我柳青青对天发誓,若是将沈略装病的事情说出去,就天打五雷轰,全家死光光。”
“就这样吧。”不信也得信了,难道真杀了她灭口。沈略摇摇头,又靠回了车厢。
“苍天在上啊,我柳青青刚才说的话都是被逼的,您老人家全当没听见好了……”青青闭着眼睛,极其虔诚地在心里叨咕起来……
人前夫妻继续做,背后冤家却是跟以前不大一样了。青青发现,沈略跟她独处的时候沉默了许多。虽然这曾是她预想过的府中生活,但是突然冷冰冰的,不近人情的沈略,让她感到无尽的陌生与孤独。
乌云蔽月,夜色茫茫,青青掀开窗缝儿上眼望去,一灯如豆,恍似微凉中旖旎出一丝温暖。
装睡果然有收获。一丝坏笑偷偷地潜上了唇角,青青汲了鞋子,披上单衣,回身抱起床上还未展开的被子卷儿,然后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
夜凉如水,微风拂过,竟撩开了一丝月影儿迷蒙。
青青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惹出什么大的动静。可是,像她这么有“身份”的人还是逃不脱巡夜家丁的眼睛。只不过,瞧是瞧见了,却没人敢上前问。
想啊,一个女主子,半夜三更,穿了件风打就透的单衣,怀里抱着锦被,方向是二少爷的书房,谁敢拦?拦下问什么?
与此同时,沈略正翻看桌上的几页薄纸,越看眉头锁得越深。
“就这么多?”抬起头,沈略沉声问道。
“回爷的话,关于二少奶奶的信息就这么多了。”残低着头,回了一句。
沈略没说话,而是随意地又翻了翻纸页。跟他所想的太不一样了,柳青青的身世竟然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十五年啊,自打出生到嫁人一直就没离开过桃花村。探到的消息也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基本没有价值,如果非要找出一件,那就是柳青青六岁开始便瞒着柳氏偷偷地跟着柳长风学了手雕刻技艺。
“柳长风?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目光一顿,沈略忽然低声自语道。
“回爷的话,柳长风就是十年前名动洛城的独臂雕王。”残立刻上前解释。
“哦,是他。”听属下一提,沈略登时记起来了。想想十年前他还是一个跟在爹爹屁股后面的毛头小子,那个时候作坊里需要雕刻师傅,爹备了礼要去请的人正是独臂雕王,只可惜还没启程,就听闻柳长风突染恶疾,说是右手抽搐拿不起刻刀了。行程从此作罢,独臂雕王的名号也跟着无疾而终了。
如此说来,沈府与柳家还是有点儿渊源的。若是当初柳长风没有染病,而是做了沈家的雕刻师傅,或许就没有今日的这段姻缘了吧。
想着想着,不禁失了神。
“还有一事,属下觉得有必要向主人禀报。”残低了半天脑袋也不见主子往下吩咐,索性先开口说了话。
一听还有事,沈略登时回了回神:“什么事?说。”
抱拳一揖,残躬身言道:“属下到了桃花村才知道,柳长风夫妇已经在几日前双双葬身火海了。”
闻听此言,沈略心中猛地一紧:“什么?你再说一遍。”
“回爷的话,二少奶奶的爹娘已经不在人世了。”感觉到主子的语气迥异,残悄悄地抬头瞄了一眼。
不过是两个不相干的人,他何必如此激动呢。沈略微微一愣,立刻缓和下心绪:“出了这种事村里怎么没人来报丧呢?”
“回爷的话,有人来过了,只不过在府外候了一会儿,就被夫人给打发回去了。”残说完这话就后悔了,他只要听命主子打探该打探的就好,却不想无意间多事了。
沈略倒是并不奇怪娘的做法,红白相冲,确有不吉,只是于情来说似乎真的亏欠了青青几分。唉,且瞒着吧,日后想好了再与那丫头挑明。
就在沈略走神之际,窗外忽然远远地响起了脚步声……
“爷。”听见有人正向书房靠近,残不由得出声警示。
“下去。”沈略摆手之间,身边黑影一晃,残已经闪到书架旁启动了暗道的开关。
随着残的离开,房里登时冷清下。沈略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噗地一下吹熄了书案上的灯火。脚步声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十分肯定是个女人。大半夜还敢来他书房的女人,在柳青青过门前可是没有的。
咦?灯怎么灭了?青青抱着被子卷儿生生地愣在了书房门口。
“管它呢,反正已经成亲了,谁愿意嚼舌根就让他嚼去。”青青心中想着,抬脚踹向了房门。千万别怪她不懂规矩,而是着实腾不出手来呀。
哐!一脚下去,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登时传出了老远。
“咳咳咳……”男子的咳嗽声似乎在跟那脚抬杠似的,撵着踹门声就冲了出来。
本以为沈略听到动静就会开溜的,现在一听人还在房里,青青登时不敢由着性子往里闯了。
“谁呀?”咳嗽歇下的间隙,传来了一声嘶哑的问话。
怕什么,他又不吃人!青青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打气。
“相公啊,夜晚凉,为妻给你送床被子来了。”抱起被子护在胸前,青青嗲着嗓音唤了自己一身的鸡皮疙瘩。
“咳咳。”回答的竟是两声咳嗽。
管他呢,她一不是来抢,二不是来偷,好心送床被子而已……,不过话说回来了,是不是好心送被子这档事儿只有柳青青自己心里最明白了。跨过门槛,青青踢上房门,一边寻着才刚咳嗽声的来源,一边伸出右脚划拉着地面儿往里走。
“相公……”试探地唤了一声,然后身子跟上,左脚跟上,以此反复……
然而就在迈出第三步的时候,就听脚下哗啦—声脆响,青青便杵在原地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奶奶的,也不知道身上哪个倒霉的地方碰到了书房里的一件儿缺德瓷器,那溅起的碎片都蹦到青青的鞋面儿上了。
“咳咳,我看你不是来送被子的,你是特意到我这儿来拆房子的吧。”沈略操着阴冷的嗓音,讥讽道。
“不……”青青刚要辩解,门外突然有了动静。
“二少爷,您没事吧?”来人扣了两下房门恭敬地询问道,听声音好像是阿赖。
“没事……”沈略的声音立刻变得有气无力。
咦?她一路过来的时候咋没看见阿赖,这小子是从哪儿蹿出来的。青青正想着,忽然刷地一声,沈略燃起了火折子,接着,整个书房顿时明亮起来。
“呵呵,相公,你看,我是真的来送被子的。”话音刚落,青青就意识到后面的这句解释是多么的愚蠢。
“柳青青,你碎了我一只五十两的三彩花瓶。”冷眼瞄了下地面儿,沈略沉声说道。他不是心疼那只瓶子,而是看不惯有人闯了祸却跟没事儿人一样。
一听五十两?青青的心刷地一下就凉透了,连呼吸都不似刚才那么匀畅了。沈府买她不过才两吊钱,咋地一个破瓶子就翻出几十倍去?
“五十两?”青青抱着被子,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这东西升值快,现在恐怕不止这个数了。我要算算,扣你多少年的份子钱才能赔得起。”沈略说完话,像模像样地就要去拿笔。
一听要赔,青青登时绞起脑汁,一旦有了主意立马奔到了书案前,笑得那叫一个纯良无害:“相公真会开玩笑,我们都是一家人了,这东西还分什么你的我的,赔啊欠的。相公若是喜欢这些瓶瓶罐罐的,哪天为妻让阿赖给你照样儿的买几个去。”
“照样儿买?你有银子吗?”沈略抬头瞟了青青一眼。
“唔,上次出府的时候,为妻瞧见了,那些地摊儿上摆的跟这玩意儿也差不离,应该不贵的哦。”一边将被子放在书案上,一边顺势将手肘支了上去,青青托着下巴,腻人的笑容看得沈略直皱眉头。
“你到底来这儿做什么?”沈略压低嗓音,一双深邃的眸光盯进了青青的眼睛。
“我,我是来送被子的……”青青越说声越小。某些话一旦强调多了,真的会让人忘记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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