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山路原本就不好走,雨水一冲更是泥泞湿滑。
梁玥被左右两个金刚男架着胳膊,摁得紧紧。
她气喘吁吁,雨滴顺着前额一路滚下,眼睛里也进了水,十分不舒服,看什么都模糊不清,刚想抬手抹一把,胳膊忽然一痛,耳边大喝一声:“干什么!给我老实点,快走!”
“啊——疼啊!哎,我说两位大哥,你们轻点行不?我又没长翅膀,还怕我飞了不成?”
肌肉猛男凶神恶煞地上下打量她一眼,鼻子直哼气:“管你有没有!”不说还好,这回报复性的更加重了力道。
梁玥哭丧着小脸,想起上辈子的舒服日子,不禁哀号连连。为什么要穿?呜呜……她要回去啦!
双腿如灌了铅一般沉重,肌肉男不屑于她的龟速,一左一右地架着她,连提带拖,行至后来,她几乎是脚不沾地的被提了一路。
梁玥甩一甩还在滴水的湿发,朝前面望了一眼。少女昂首挺胸走在最前,紫衣女子紧随其后。两人如履平地健步如飞。看她们衣饰华丽,绝不像山里人,脚步却快的跟装了个飞毛腿似的,八成都会武!她使劲眨眨眼睛,暗自揣测。
一路折腾个没完,好在山路终于到了尽头,宽敞的大路前方赫然停着一顶轿子,四壁挂着铃铛,粉色的纱帘轻垂着。
梁玥眼巴巴地望着轿子叹气,自己一个阶下囚自然没那待遇,果然,那领头的少女提着裙子,当仁不让地一脚迈了进去。只是,身子刚探进去又被人拽住裙角拉了出来。
“大胆,你干什么?”少女杏眼圆睁,猛地甩开裙子上的手,怒道。
“小姐,你坐轿子,那个女人怎么办?”正是那个紫衣女子,一边说还一边探着脑袋朝梁玥这边瞅了瞅。
话未说完,脸上已挨了一巴掌,少女双手插腰教训道:“放肆,你是想让本小姐把轿子让给她吗?反了你的!”
女子脸上红肿,却捂都不敢捂:“小姐息怒,紫晴只是觉得那个地方还是不要让人知道的好!若是这样拖着她过去,未免太过招摇,这一路难免会引人怀疑啊!不如您辛苦一点,也好……”
对啊对啊,梁玥偷笑,好耶好耶,她举双手赞成。
少女想想觉得有理,但面上爬满恼怒和不甘,气呼呼地走过来,挥手朝梁玥身上猛地一点,不耐烦地指着轿子道:“把她扔进去,眼睛蒙上,再给我捆起来。”
梁玥脸上的惊讶还未消去,身子已被拎了起来,这些人动起手来毫不含糊,她果然是被“扔”进去的。只听“砰——”的一声,小脸撞到壁沿上,顿时看到好多星星。
她痛得想叫出来,嘴却张了半天也没发出一个音节。那少女的一挥,原来是点了她的哑穴,不能说话,真是让人气愤啊啊!无法痛呼出来,她换成在心里腹诽……
五花大绑之后,眼睛又被蒙上一层黑布。这待遇!赤裸裸地绑架啊。梁玥感慨,有必要这么防着吗!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轿子抬了起来,身体颠啊颠的,如同汽车陷在了水坑里。本想筹划一下未来,无奈眼皮却不给面子的越来越沉。熬不住了,她要先睡一觉。
没了此女龟速般的拖累,一行人如释重负走得飞快。
雨仍是飘飘洒洒地不肯止,大小姐也不撑伞,只昂着头,裙子甩甩,怒气冲冲地在前面开道,后面跟着的四个轿夫皆满脸紧张,一路连走带跑,半步不敢落下,几个金刚壮男提着刀剑尾随其后。
愤怒是变相的动力啊!少女没了轿子坐,越想越不甘心,化悲愤为力量,率领着队伍浩浩荡荡的,竟比原先的计算早了半个时辰。
一个破旧的院子,三间漏雨的瓦房。
屋前站着一个高个子男人,披一身玄色的外袍,威风凛凛。
他正低头沉思,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忙地敛起心神,几步就迎了过去,却在看到少女的时候忍不住皱了皱眉,挥起袖子替她抹去脸上的雨水,惊讶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轿子也不坐?”
旁边,紫裙子见到来人,屈膝行了一礼,脸上有不易察觉的窃喜:“见过杨公子。
“大哥。”走得太快,少女气喘吁吁,有气无力地指着轿子道:“人被我捆来了,你自己去看吧!”好歹弄了个人来交差,她有些得意。
杨公子三步并两步,刚走近轿子就听到一阵轻缓规律的呼吸声,满脸诧异地掀开帘子,却见一女子睡得正欢,如猫一般蜷缩着,五花大绑都没影响她的兴致。
“这样都能睡?!”他瞪大眼睛,一把将其捞了出来。
解了绳子摘去眼罩,梁玥晕晕乎乎的醒过来,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酥麻了。刚想动弹一下,周围一阵倒吸凉气。
“就是此人?胆子倒不小,被你绑着都敢睡觉!”威风凛凛的杨公子如看怪物似的上下打量她。他的眉毛很浓,表情淡漠到极点,浑身都笼罩着一种森冷的气息,让人直想退避三舍。瞟一眼此女头上别着的桃花,武断地下了定论,“乡野村妇!”
什么?梁玥看他一脸嫌恶的表情,上下检查了一遍,顿时气愤,衣料破旧怎么了?不带这么损人的!
“就是在那个村子找到的。”少女想起这事就气得牙痒痒,“这女人鬼鬼祟祟,好像知道什么,先留着她的命,宁可错杀一千。等查出来再结果她不迟!”
鸟尽弓藏啊!让我帮你,然后再杀我?太没人性了吧!梁玥听得冒冷汗。哼,就算知道那什么图,也打死不能说。
杨公子拍拍少女的肩膀,深有同感地咧嘴一笑:“好,不愧是我的妹妹!就依你。”他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眉毛向上斜着,竟有几分狰狞恐怖的味道。
梁玥不可抑制地的抖了抖,面前仿佛站着的是一只眼冒绿光的野狼,很想劝他,你还是不要笑得好,太吓人了。
那三件并排的屋子不但外表破旧,里面更是简陋的可怜。被人推搡着进了屋,她瞅了半天,才找着一块不漏雨的地方站好。
其他人都等在门外,屋里,野狼阴森森地盯着她。
“你到底是谁?被抓了还敢睡觉,莫非你是另有所图?”
不能说话,梁玥拼命摇头。
“锦绣图呢?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野狼凶煞地呵斥,“我们可是有线人的。”
见她还是摇头,野狼火了,怒道:“你给我说话,再闭着嘴小心我让你永远张不了口!”
太狠了,担心自己的小命,梁玥咬牙,一个劲儿给他打手势,奈何这家伙榆木脑袋。手累得发酸,他才终于开窍,伸手拂开她的穴道:“被点哑穴了,怎么不早说!”
“我说得出来吗?”梁玥白他一眼,“我没有图,原来的那个是假的,已经毁了”——本想说扔茅厕了,又怕他再来个情绪激动。
“哦?既然知道是假的,那真的在哪?”野狼狐疑地打量她,不放过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就知道你要这么问。梁玥眼珠飞快转了转。依现在的情形看,知不知道都不能说,只有先争取时间,才能制造机会逃脱。
“前段时间从树上摔下来受了点伤,一些事情记不清了。”她叹气,有模有样地扶着额头,“需要点时间,你容我想想……”
野狼在屋里踱着步子,半天才冷哼一声,半信半疑:“那就给你几天时间,你给我老实呆在这,想不起来就别想活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