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男的薄唇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仍是白衣翩翩,魅惑天成。
尽管饿的不行,梁玥还是被他小小地惊艳了一把。之前借着银色的月光,看得不是多么清楚,现在灯火辉煌,效果一下子就出来了,那叫一个妖孽啊!只觉得他比刚才还要好看得多得多。心神难以自制地荡漾了半天,终于缠住他的手臂,十分煞风景地说了句:“公子,我好饿!想吃东西!”
上官钰含笑点头,捉住她十分不老实的双手,朝里面道:“准备上好的酒菜!”
梁玥笑眯眯地转回去,正见站在原地一脸呆滞的店小二,嘴巴微微张着,眼睛圆滚滚的动也不动。想起刚才被藐视的尴尬,她报复性地伸出小脏手,朝他米色的袖子上抹了一把,又戳戳他:“傻了?呆了?嗯,快点上菜啊!”
小二倏地缓过神,浑身一哆嗦,瞧见此女在自己袖子上留下的杰作,非常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碍于眼前这位公子的面子,他并没发作,只满脸堆笑的将二人迎了进去。
心底暗叹这年头真是什么事都有!如此贵公子竟然和叫花子同桌共食,正要转身收拾,忽然又听得面前某人的肚子“咕咕”两声,引得他再次侧目。
狐狸男如同看好戏般对她悠悠一笑,云淡风轻。梁玥心神一震,立刻被他电得晕晕乎乎,刚才的事情早忘了。
深邃的眸子含着笑意,招呼小二过来,对其低语吩咐几句,小二听罢,连连点头,立刻满口答应着下去,临走前还不忘一脸促狭地打量她一眼。
“不是饿了嘛!愣着做什么?还不进来!”未待她有反应,一双手已将她拎了进去。
天香楼内的众人一个个如同商量好了一般,皆停下手边的动作,目光扫视着刚进门的两人。太过鲜明的对比,贵气天成的翩翩公子和邋遢褴褛的小叫花,竟然坐在一起?这是什么世道啊?
封都地处天子脚下,来天香楼的不是王公贵族就是富甲一方有钱人,几时见过这般情景?若不是看在公子的面子上,此女只怕在门外守一晚上也跨不进此地的大门。
唯有两个当事人完全不在乎的模样,上官钰玉树临风,泰然自若地走在前面,梁玥饿的发慌,更是浑然不觉,乐颠颠地跟在后头。
领着她坐在一处靠窗的位置,那人眉梢斜斜上挑,似笑非笑道:“大家都在注意你,给我小心点!丢了人不要紧,若是坏了本公子的面子,哼哼……”说着,一只手伸过去,准备掐掐对面的那张俏生生的小脸。
这回她难得反应的比较快,直接把他的话忽略掉,再抬起胳膊一挡,然后趴在桌子上继续苦等。
不多时,小二端着盘子笑眯眯地走过来。将饭菜依次呈上,各色菜肴顿时摆满桌子,色香味俱全,外加一壶陈年好酒。
梁玥挑着细细的眉看着他笑:“哟,这么快就换衣服了?”
小二面色顿时尴尬,刚才的衣裳被此女的小脏手抹了道灰不溜秋的印子,他冒着被掌柜责骂的危险好不容易才重换了一身,见她笑得过于欢畅,以为又想出了什么馊主意,连忙往公子这边避了两步。神色颇不自然地道了一句“二位请慢用”就飞也似地跑了。
满桌的菜肴,丰盛至极。梁玥看得双眼发亮,胃口大开,美食当前,一切都抛在了脑后。完全顾不得美男在前的形象问题,如风卷残云一般满桌横扫起来。
那人看着她的动作,眸光倏地转冷,眼底有不易察觉的深沉。
天香楼果然名不虚传,她吃得眉开眼笑无比开心。半晌,不经意的一个抬头,忽然看到对面的人竟摆出一副千年冰山的模样,姿势完美地端坐着,筷子动也没动过,整个人看起来飘然若仙,只拿眼神淡淡地打量自己。
梁玥稍稍顿住手上的动作,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了,试探道:“不合你的口味?”
狐狸男摇头,但笑不语。
“还是我脸上有饭粒?”
“……”
既然都不是,看着她做什么?难道自己秀色可餐?梁玥抿了抿嘴,坚决地否定了这个想法。她一向有自知之明,绝不会自恋到这种程度。况且真要比拼美色,她还不如眼前这位。
“公子你吃啊!别客气,来来,快吃吧!”大方地抓起筷子,一把塞于他的手中,浑然忘了谁才是请客的人。
周围的人看他俩动作奇怪,忍不住偷笑。
狐狸男听了这话果然不对劲了,嘴角抽动,一脸黑线,闷声道:“你自己吃就好!不必管我!”说罢放下筷子,修长的手指挑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梁玥郁闷得抓着鸡腿不放,嘴里嘟哝一声。
那人显然没听清,放下酒杯倾着身子靠过来:“你刚才说什么?大点声!”
她撇撇小嘴,显然不想因为说话浪费了啃鸡腿的宝贵时间:“我说你不吃拉倒!”
此话一出,不仅是公子,连旁边喝酒的人也被她惊了一跳,纷纷用怪异的目光转头看着他俩。
“啧啧,世风日下啊!一个叫花子,都敢这么嚷嚷。”
“就是就是,天香楼怎么能让这样的人进来。”
“咦?等等,我听说东街有个女叫花子疯疯癫癫的,专好男色,莫不是此人吧!”
“啊!不会吧,难怪我看着眼熟,我听说她还骗钱骗色……”
邻座皆交头接耳,几个人凑在一起,议论纷纷。偏偏梁玥的耳朵灵得不得了,这话听得分毫不差。心下又气又冤,说谁呢?谁是叫花子啊?她什么时候好男色了?八卦果然是无处不在啊!
再看一眼对面的人,狐狸男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垂着手,做出一副非常无辜的模样,看得梁玥泄愤似地又是一顿横扫,桌上的盘子渐渐空了,白花花的盘底露了出来。她终于有了一些饱意。
那人敲敲她的手背,似笑非笑:“饱了吗?要不要再来一点!”
对面的人抹抹粉粉的嘴唇,“我差不多饱了。”
公子舒了一口气,终于吃完了,这顿饭差不多耗了一个时辰还不止。
梁玥不知怎的又想起自己被当成东街叫花子的事,气不打一处来,都说她骗财骗色了,说什么也不能白白担了个名!索性今日吃个大饱,就算明日流落街头,她也能挨得下去。当即站起来招呼小二过来:“有汤吗?再给我来两碗肉末银耳汤!”
小二满脸惊愕地呈上来。
“你还吃得下吗?别硬撑!”满满一桌子的菜,他几乎没动过。
梁玥不劳他操心,以实际行动解决了他的顾虑。
上官钰看着她,终于忍不住惊讶:“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一天了!”她伸出一根手指,烟眉轻蹙,其实被关起来的这些日子,几乎顿顿白菜萝卜的,她一直都没什么胃口,吃得也很少。抬眼望了望对面的人,那一刻,却见他眼底的神色复杂得令人看不懂。梁玥微微有些诧异,再一打量时,那人敛起心神,似乎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狐狸男没有接话,只动作轻柔地将她扶起来。小二过来收拾桌子,神色促狭道:“客房就在楼上,二位好好休息啊!”说完,一抹怪笑,头上顶着抹布就跑走了。
楼上,雅间。
朱红色的雕花漆木门,纹花的窗纸,还有几根漆红色的柱子。
站在客房前,梁玥小脸顿时变了颜色,大呼:“怎么只有一间房?”
“我只要了一间!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