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看热闹的大伙见到来人,全都目瞪口呆。有惊慌失措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更有平日看不惯小厮作为,此时偷掩着嘴唇预备看好戏的。
“墨,墨少爷……”大婶反应还算及时,转了身子便结结巴巴地喊了出来,两只胖手攥得紧紧,如被人打了一拳似的满脸惊惶,“您,您怎么来了?”
“哼,你们的地盘,我就来不得了?”
大婶抹了一把汗,忙地迎上来:“少爷,这地儿不是您该来的啊……有需要吩咐一声就好,好啊……”
墨相负手立在后面,冷冷地打量她。眼里如藏了一把寒光闪烁的刀,脸色更是冷峻得吓人。
大婶紧张地不敢再说下去了。地上的人霎时呆愣,身子猛地僵硬,不确信地想要转过脸,谁知刚要撑起身子,不防后背又被人忽然来了一脚,再次扑倒在地。
一看到后院的状况,荣轩便大致弄明白了。瞥见木桩上捆着的某女,他就知道事情非常的不妙。情知差事没办好,等不及自家少爷发威,他便一脚飞了上去,狠狠地制住他:“死奴才,你是活腻了吧?少爷带来的客人你也敢动!”
“哎呦,饶命啊!饶命啊……”小厮趴在地上嚎个不停,转眼看到墨相,顿时吓得魂不守舍,“少爷,墨少爷……”
墨相神色冷得可怕,一脚踢开地上的人就径直朝木桩处走来。
梁玥侧着小脑袋,耷拉着眼皮,听到动静才有些恍惚地睁开眼睛,淡淡环视一周,院子里还站着好多人,都紧绷着脸难以置信地望向自己。几步远的地方,湖蓝色的身影一闪,便来到自己身边,动作飞快地解了绳子。
她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微微上扬的弧度,有气无力道:“还好,你终于来了!”
墨相一手扔掉麻绳,目光定定地望着她,忽然满脸沉痛,嘴唇缓缓动了动,哑着声音道:“小玥,你没事吧!”
梁玥扁扁嘴唇还没说话,地上的小厮已是心惊胆战,就怕此女先“下手”为强,添油加醋地给他下套,忙仰着脖子抢先辩解道:“少爷,真是不****的事啊,我我我……根本没碰她啊!”
荣轩右脚加重了力道,另一只脚踢了踢一旁的藤条,冷笑道:“大胆奴才,还敢狡辩,鞭子都拿出来了,竟敢说不干你的事!”
“我是拿了,可没下手啊……你看她不是还好好的吗?”小厮头上一个劲儿地冒汗,谁知他话还没说完,眼睛便倏地放大,只见此女不早不晚竟突然朝一旁瘫倒过去。他大惊,一叠声道:“我,我冤枉啊……这,这鞭子还没出手呢你们就来了啊!”
“放肆,你还想怎样?”
“不信,你问他们。”小厮无奈,望向周围,“我真的没想怎样,你们也都看见了吧!”
众人一阵摇头,接着又沉默,只站在旁边静观其变。
小厮郁闷极了。方才他只是按大婶的意思将此女捆起来严加审问罢了,这么多人在场他也不敢真的“严刑逼供”,不过是耍耍威风!先前虽然控制不住地掐了她几把,可这藤条还没来得及用呢,只绑了一个时辰就能晕过去?他咬着牙,忽然觉得自己冤枉死了……
还好墨相反应极快,趁她还未倒下,便猛地伸手将她捞了起来。再小心翼翼地把她扶到肩膀上,轻轻拍拍她的脸,唤道:“小玥,小玥?”
“我难受啊……”梁玥微微动了动身子,头就一阵阵的发晕。刚才她迫切想找个地方坐下来。谁知刚往前迈了一步,整个人便如同踩在云彩上一般,腿一软,就没了感觉。若不是墨相,只怕她已经一头栽到地上了。
她喘气,双手攥着那湖蓝色的袍子。再睁眼时正对上小厮那无比委屈的眼神,竟然比她还痛苦!真是没天理了!
“快,来人,请大夫!”墨相揽住她的身子,轻声安慰道,“小玥别怕,我这就带你回屋。”
“等一下。”正要往外走,门廊处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语速很慢,却无端的让人觉得压抑,“这是怎么回事啊?”
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都赶到一块了?小厮的身子完全僵直,双目已呈现呆滞状,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嚷嚷,完了,他真的要完了,居然连老爷也亲自过来了……
门口进来了一行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一袭滚边黑袍,袖口描着豹纹。双目炯炯有神,他板着脸孔,哪怕一言不发,整个人也威严自生。果然,原本周围看热闹的一群人都噤了声,垂着脑袋立在一旁。
“你这是……”墨老爷目光略带犹疑,双手负在背后慢慢踱了过来,瞅一眼他身旁恹恹的女人,严肃道,“这个女人是谁?你带进来的?”
“是,叔父。”墨相沉吟半晌,点点头,又动作轻柔地把梁玥扶了扶,迟疑道:“您还记得先前墨儿说的那件事吗?”
“嗯。”那人顿了顿,眼神忽然精光闪现,猛地开口,“你是说,这位难道是……”
“没错,她是上官钰的人!”墨相回答,声音不大,听在别人耳中却无异于响了一道炸雷。
众人一听,禁不住面面相觑。虽不敢开口,私下里却以眼神相互示意:啊呀,不会吧,上官钰?没听错吧,还真的是上官夫人啊?再看向小厮时,目光里已少了看热闹的随意,而是满眼的同情和可怜。
墨老爷眼神变幻莫测,一时竟不知转些什么念头。半晌他环顾后院,见这场景,已大致猜到了几分。踱着步子迈到地上那人跟前,狠狠道:“狗奴才,给你几个胆子敢冒犯贵客?”
小厮完全说不出话了,拼命在地上抖着身子,只拿眼睛瞟向大婶。荣轩见势,松了脚,再向后一指,道:“回老爷,还有她呢。”
大婶惶恐,连忙跪地求饶:“老爷,求您饶了老奴这次吧!是老奴不长眼,下回再不敢了……”
“哼!没脑子的东西,只会添乱。”墨老爷袖子一甩,冷哼一声,“都给我拖下去,杖责四十。再关到柴房去……”
立刻有人应声,将两人拖了下去。片刻,惨叫哀嚎声便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