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夫人看杜仲不说话，突然想到了之前的江湖传言，又体贴地为她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们也不容易。呵，之前传得最凶的时候，说你是个母夜叉，青面獠牙，血盆大口，专门摄人心魂。要不是孙将军一直站在你那一边，估计有不少人想要去讨伐你了！——可见这帮人全是胡扯，你长得这么好看，功夫好演技好胆量好性格还好，可不比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们好多了！”

　　杜仲被贬了不生气被夸了也不扭捏，一边听还一点颔首称是，等她说完了就问她：“还有么？”

　　“哈，你还听什么？”

　　“听你的故事。你怎么来了柳州城？来这府里多久了？王爷对你好么？还有，你在这高墙大院里待着，怎么知道那么多我的的事情？”

　　九夫人不回答，而是又盯着她问了一句：“我说你别的都还好，就是这名字不好听。你爹妈也太偷懒了吧，老二就叫了个仲？你好歹也是一个姑娘家，被人家叫杜老二难不难听啊！”

　　杜仲眉毛一挑，“我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只不过大家都不知道罢了。怎么样，想知道吗，想知道就先回答你的问题。”

　　九夫人“切”了一声，“谁想知道啊，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也对，肯定是有其他名字的，看你这样估计是懒得告诉别人——”

　　“那你呢，你叫啥？你好歹还知道我叫杜老二，我就知道你叫九夫人！”

　　九夫人转过头去，看着池塘水面粼粼的水面映着摇晃的灯光，脸上的笑容突然也浮动了起来，再难到达心底。“其实跟你说了也没什么，那些东西，稍微打听一下也能打听得出来。只是我已经很久不说也不去想了，所以有些陌生而已。”她又转过头看向杜仲，“你也真是个大胆的，第一次见面你就问人家的隐私了，你就不怕知道的太多了反而不好？”

　　不要好奇，不要多过问别人的隐私，这是最重要的江湖规则之一。杜仲耸耸肩膀，一脸无所谓地说：“这不无聊嘛！再说了，我以后总得找一个能说话的人，要不估计得闷死。你看，着王爷府我就认识了你和四夫人，不找你难道找四夫人？”

　　九夫人被杜仲的直接逗笑了，“你说得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以后闲着的时间还大把呢！”

　　九夫人的故事很老套，中间也没什么波澜，说来其实就是几句话的事。九夫人姓雷，祖上算来也是苗族的一支，但早就到了南越。到她爷爷时雷家在南越势力逐渐强盛，就被当时的皇上封了个南越王，并朝廷派兵驻守。爷爷被封了王，她的姑姑就得进宫伺候皇上，但那时他们家还算强盛，所以姑姑最后当到了四妃之一；到了她这一辈，兄弟能人少，家室衰败，她就从小知道了，长大不是给这个王就要给那个王的，估计还当不了正妃。但即使这样也不至于当了九夫人，当时实在是端王在南方的势力太大，而南越世子急于表示诚意，于是她一到十五岁就被送给了当时已经四十出头的端王，到如今正好四年。

　　“我的闺名叫****，但是到这里四年了，没有人再叫过这个名字。呵呵，你不是问我怎么知道外面那么多事情吗，那是因为我逃过三次，但都被抓了回来。后来我阿爹阿娘出面，我就不逃了。王爷也知道了我的性子，索性只要我不逃别的他也不管我——所以说凡事还是要有胆量才行。不做怎么知道行不行呢，做了就算失败了也未必是坏事啊……”

　　杜仲久久没有说话。她还能说什么，眼前的九夫人在她看来就是一个大悲剧，一个旋涡式的悲剧，把她所有的安慰都吸了进去——想来她还得感谢师父，养活了她教会了她本领还从来不限制她不给她任何压力，她能走到今天，师父的默认起了多大的作用啊！

　　两人都不说话了，看着池塘各想心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喧哗声从远处传了过来，是孙遇他们散了。

　　九夫人先反应了过来，很快就从千思万绪中回到了现实。她看杜仲还看着水面发呆，不由促狭心起，朝她悄悄地伸出了脚，但还没踹到呢就看到杜仲跳了起来，避开了那一脚。

　　“切，看来你的功夫也不怎么样，出脚这么慢，能踢到谁啊！”杜仲那是身体反应，但随即也从愁绪中拔了出来。往事如风，世事难料，人不应该沉迷在过往中，正视现实才是他们这些江湖儿女们该做的事。

　　九夫人不服气了，“唰”地一下站了起来，“还不是这该死的裙子的错！你还真以为我踢不到你啊，要不你站那不动试试，看我能不能踢到你！”

　　“我是死人啊，还能站在这里让你踢？！功夫不行就别怪裙子！有本事我们改天试试，看谁的功夫好！”

　　九夫人马上应了，“比就比！你说什么时候，明天早上好不好？明天早上我来找你，我们都穿劲装，到时候看谁的功夫厉害！”

　　“小九！”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不要胡闹！”

　　九夫人两人回过头一看，只见王爷带着孙遇已经到了跟前了。两人很快调整了表情，杜仲不吭声了扮安静，而九夫人则柳腰一扭就去了王爷的身边，“王爷，你们怎么才出来啊，我们都等了半天了，你看你看，被蚊子给咬死了！”

　　王爷见九夫人就要伸出雪白的胳膊给他看顺便也要给众人饱饱眼福，立即阻止了她，“好了好了，我们这就回去！——小师弟啊，我就不送你了，你和弟妹回去好好休息两天，公事不着急啊！”

　　这时孙遇也到了杜仲的身边，两人闻言立即行礼表示听明白了。很快两拨人就分开行事了，但走了好几步了九夫人还回头幽怨地瞪了杜仲一眼，大大的眸子里满是不满。

　　杜仲看明白了，冲她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她还没有告诉她她的另一个名字，因为那个名字是孙遇给的，她得经过他的同意。

　　“还看呢，看了一个晚上还不够啊！走了，我们回去！”孙遇有些不满地拉过她的胳膊，跟着带路的那几个人往外走去。

　　杜仲抿嘴一笑，乖乖地跟上了。

　　夜凉如水，他们先是穿过让人眼花缭乱如梦似幻的王府，然后坐上马车，走了大概两柱香的时间才又到了刚刚出炉的靖南将军府。下了马车杜仲还来不及看就被孙遇拉着疾步往主院走去，“别看了，明天有的是时间看。你不累么，今天就早点歇息吧！——张三今天先麻烦你，去看看厨房水烧好了没有！”

　　他今天得尝所愿，解决了不少悬在心头的大事，还喝了不少酒，现在正是全身发热，急需跟人分享快乐的时候。

　　刚刚一路都有王爷的人他不好造次，而今天之前他已经跟杜仲吵了好几天架而不曾亲热过了——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就想把人摁在怀里好好地运动一番。

　　杜仲有点鄙视他的猴急，但一想到她如今是端王的弟妹了，心情也好得很，想挑刺都没由头，也就由着他去。张三早就派人回来打点了，于是他们一进净室就看到了两大桶温水。孙遇急吼吼的，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的衣衫都脱了，然后光着身子甩着下身就过来帮杜仲脱。杜仲此时不知是****的作用还是心里爱意涌动，稍稍推就了一番就跟他一样了。杜仲说走了一天了一身尘土得好好洗洗，孙遇说不用等不及了就洗洗关键地方吧，杜仲挣不过他，不过几息的功夫，两人就叠到了一起。

　　“嗯——”一声长叹，两人的心都落到了实处，归到了梦里的故乡。他们用狂野有力的动作，用身体的每一块肌肉、每一个毛孔，来交换彼此的喜悦、快慰和爱意，不用过多言语，这就是最直接最清楚最酣畅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