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枫露晚 第六十四章 流年佩剑
作者:沐昔颜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我没有信心。”梓璇平静道,像是在陈述一个残酷事实,“你说我不够自信也好,笑我庸人自扰也罢,我真的看不到我们的未来。”

  “他请我吃饭,那已经是两周前的事情了,最近他都没怎么联系我。我知道他工作忙,所以也没放在心上,没去打扰他,但是……”梓璇满脸的受伤,像是一只自虐的困兽,“但是上个星期,我有个应酬,大概是十一点结束的,出酒店的时候,正好碰见尧迪搂着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娇媚女人,不论是气质妆容,还是穿衣打扮,都看得出来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千金,两人还挺熟识的相谈甚欢。人家门第高样貌佳,你说,相较而言,我到底还有什么优势,你让我到哪里去找信心?尧迪又不是瞎子,他难道不会选吗?我不懂,他为什么一面不愿意放过我,一面又去勾搭其他的女人。”

  慕惜暗叫不好,肯定是那天尧迪被喊去接那个连认识都算不上的麻烦女人,不然他上周半步都没离开过自己,都跟着加班加点地赶工。

  这不,就那一回,被梓璇撞见误会了!

  人不能抱有侥幸心理,看来确实是真理。

  她几乎能够想像当时的场景,一个香肩半露玉体滑润,穿着黑色丝袜豹纹短裙的性感妖冶女人,身子半是缠半是倚着尧迪,顾盼含情漾荡春心,香唇醴红娇笑连连,富家女大多不仅喜欢玩儿而且都比较会玩,口中蹦出一个接一个或黄或半黄的段子,而那厢尧迪嗯嗯啊啊地应承着,半扶半搂地搀她进到轿车里,讲不定拉扯间衣衫凌乱,任谁见着都会误会的吧,更何况梓璇只是个脆弱善感的小女人。

  “梓璇,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真要为他抱屈了……”慕惜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全部和她说了一遍,顺带为尧迪作证,除了那天,他和员工整夜都在公司,哪儿都没去。

  梓璇听后不语,只紧咬了下唇,旋即起身:“慕惜,你安心休养吧,我先回去上班了。”

  病房又恢复到清冷的状态,毫无生气。慕惜和衣缓缓地躺好,望着天花板的瞳眸徐徐阖上。兴许,人都是自己缺乏什么,就会偏生对这方面特别有研究和领悟,她明明连自己的感情问题都没有解决,剪不断理还乱,却急于给梓璇说教,干涉他们之间的事儿。

  但,也只局限于理论而已,她对自己的心,又看透了几分?

  她自问,有什么资格?

  人总是讨厌自己,转而去佩服那些与自己的性格背道而驰的人,因为在他们的身上,总能找到自身所欠缺的东西,人们总是会对没有的异常珍惜,一旦拥有,便对其珍贵之处视而不见。

  她对尧迪,就不可谓不钦佩。

  晖哥哥,她曾经以为他们可以懵懵懂懂,跌跌撞撞地走下去,如今他确实是她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可惜只至半途,便成了过往云烟。

  古言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她对他们过往的一切是那样迷恋,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是记忆犹新。那么,她对言辰诺,又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她对晖哥哥那十余年的情分就那么经不起考验吗?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是这样一个多情而又不定性的人,情感居然也那么不牢靠不坚定,移情别恋得陇望蜀,左摇右摆首鼠两端,难不成自己也和那些见异思迁的滥情之人没两样?

  自以为坚不可摧的筑墙,在见他的第一眼灰飞烟灭,自以为的情比金坚稳若磐石,最后却经不得一丝考验。

  得不到放不下,是世间多少痴男怨女逃脱不了的宿命,慕惜以为自己会是特例,但不知是上帝的公正不容有疑还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定力,某一个刹那,一种莫名的情绪犹如拂月清风渗入心头,逃不掉亦挥不散。

  她瞬间感觉心浮躁得很,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成眠……

  大约又过了两周左右,慕惜终于离开了这憋闷死人的医院,当尧楠替她办了出院手续,要不是为了保持下一贯的风范,她恨不得从床上一蹦三尺高,钻进轿车,赶紧逃出住院部。在这里头她本没病也都要被憋出病来了,每天就闲在床上,外界的消息一概全数封锁,倒像是个古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待嫁黄花大闺女。

  人在空闲的时候总习惯胡思乱想,这些天她已经被自己紊乱的思绪折磨得无语问苍天,她必须回归忙碌的岗位,忘记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称之为揣测也好称之为臆想也好的念头,再这么下去,她非被逼疯不可。

  果然,人一忙起来,精神百倍不止。

  “喂,几位总监都商量过了是吗?嗯,好,我知道了。”一上午慕惜接电话接到手酸,落下三周的文件资料堆得山高,尧楠虽让助理先替了她的职责,但她终究是不放心,将那些本该经手的文件都看了一遍,也算是再熟悉一下工作,不至于被同事甩得太远,谈起项目来两眼一抹黑,一问三不知。

  “嗯,你好,放在我桌上了是吗?好的好的,谢谢你。”慕惜一搁下电话,就在一叠文件夹中翻找起来,她习惯将文件分类摆放,但秘书并不知晓,把所有资料、表格、审批之类的一股脑儿放在她桌上就万事大吉了,因此几个部门堆积的文件混作一团,找起来耗费不少精力。

  翻开一个个文件夹,浏览,转身插到书架的不同位置,终于在最后几份中找到了——士英的投标标书。

  她的心跳霎时快了起来,将它平摊在桌上,伸手想去翻阅,手指却顿在了半空,指尖冰冷像是结了冰一样。几度欲收回,却有一股力道牵引着她向下触去,在碰到标书封皮的那一刻,她的大脑嗡嗡作响,太阳穴突突地刺痛起来,前几天不舒服的感觉又调头袭来,她感觉喉咙口一阵血腥,心像是提到了喉头顶端,一奔一突的,扰得人更是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