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仙途 序 相见恨晚
作者:柳辰光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问道于心,道本无应,道本无念,道本无由。

  已近深秋,秋后的深山没有象书本中写的那样万山红遍,在这南方丘陵地带只有那漫山褪去翠绿外衣的松树在大风中喧哗不已。阴沉的天空让人分不清是清晨还是傍晚,隐隐若现的散落在山林中的墓碑上栖息几只不知名的小鸟。

  林朗孑然一身的回到了江西老家,儿立而年的他已经不再青春年少,几天前办完母亲丧事的他对这世间已毫无眷恋,若不是有着当年对嫣然的承诺没有完成想来已经随着母亲离去。

  望着这依旧荒冷的山头,这存在许多年的打靶场,这曾经带给他许多快乐的儿时的山野,他模糊了双眼,蓑败的杂草零星布于这不再平整的靶场,却始终回绕着当年那一句句温暖人心的话。

  “找不到了,找不到了!”瘦削的身体颤抖着,满头零乱的短发已有些泛白。林朗跪在野草纵中,状若癫狂般挖着面前的泥土,口中呼嚎不已。双眼如泉眼般涌出股股泪流,仿若要将这许多年藏在心中的痛全部倾倒出来。

  “找不到了,找不到了!我们的小房子,我们的小房子!嫣然你在哪,你在哪啊!”

  “你说过,你说过,你说要陪着我,陪着我一生一世,可是我再也找不到你了,找不到你,找不到你家。这几年我到处找你,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你。”

  阴沉的天渐渐暗了下来,呼啸而过的山风让面前那片树林愈显凄凉和阴森;回绕在林朗耳边的,却依旧是嫣然那句承诺。却在这时他如疯癫了一般,从地上爬了起来冲进那略显幽暗的树林,不知跑了多久,只觉双腿有些酸痛,他只知道他一定要到那里去,曾经他俩的欢乐谷。可当他来到那时,却是双腿一软,摔倒在地。

  碧绿的湖水,依依于畔的垂柳俯下空荡荡的枝条,几只水鸭从水中跳上岸,拍打着双翅,仿佛也知道冬天快到了。天色也愈发暗了下来,冷风吹过,林朗望着眼前回过头来的老人,涩涩的双眼被风吹的有些疼,可是他丝毫感觉不到。那是一张苍老的脸,满脸的皱纹上爬着几块老年斑,散乱的头发胡乱挽着个结。老人目光呆滞望着眼前男人,半响回过神来,那浑浊的双眼仿佛也随着身体在颤抖着,却是始终不曾流下一滴泪,老人转过身来,泛黄的素衣让老人更显苍老,老人的目光从眼前男人身上转过,望着不远处一个坟头,拖着老迈的身躯向那走去。林朗惶惑不安的随着老人前行,那死寂的心如惊涛不停地在翻腾着。

  直到近前的七八米开外,他狂奔到那老旧的墓碑前,望着那几个红漆剥落的字,他猛地跪下,口中呼嚎着。却是半天也呼嚎不出一个字,他颤微微地转着头望着挎篮老妇,半响地问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阿姨!嫣然——”

  老妇颤抖着双唇,哽咽的说道“林朗啊,嫣然在十年前就没了!”

  林朗回过头望着那排剥落的小字“生于一九八二年十月二十一日,卒于二零零年十月三十一日”,呼嚎着冲上前抱着墓碑。

  “十年前,嫣然从学校请假回家,到你家一问你还没有回来,回到家就一直闷闷不乐,他从那次收到你的电话后就一直联系不上你,十月三十一日那天,嫣然说他要去趟市里说是要给你卖生日礼物,谁知遭遇一个酒后开车的司机,被撞飞足有十米远,临去前他恳求我把他葬在这里,他说你一定会来的。”老妇抽泣着

  林朗狂抓着头发,无尽的自责绞动着他的心魂,双手锤打着地面,却是丝毫不能让他好受些。老妇望着眼前的自责的男人,无数日藏在心中的怨愤却是去了八九分,更多的是怜惜,老人颤微微地走上前,象抚着自己孩子安抚着男人,男人停止了那锤打地血肉模糊地双拳,仆到老妇怀中,嚎啕着。

  “小朗,这是嫣然的日记,我想这个应该给你,还有这里有两条项链一条是卖给你的生日礼物一条是卖给他自己的。”老人从墓碑放置骨灰盒的石板下取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递给林朗,轻拍几下男子,步履蹒跚地走向远处,消失在这阴暗下来的天地间。

  男子轻抚着笔记本,象抚摸情人的笑脸,是那么的轻那么的柔。轻轻翻开第一页,这一页没有写什么,只写了“涅盘”两个字,男子继续翻到第二页。

  “1998年9月3日晴

  今天是入学的第一天,本来应该是个开心的日子,虽然没有看到我想看到樱花漫天,但我没有理由不开心的不是吗,我终于考进了武汉大学。可是只有我一个人,我的小朗哥哥却没有考上这所大学,他走了,离开了生养我们的故乡。记得送我的那天,我们是那么的伤心却又是那么的坚强,我们谁也没有流泪,直到火车开了,他转身离开,他一直没有回头,我一直看着他,我哭了。他一直以来都比我坚强,他说他一定会出人头地,一定会回来娶我的。可我知道,我感觉我们会越走越远,但是我不想去想也不想去面对。

  不知道他现在在家里怎么样,我不敢打电话给他,想安慰他却又害怕他更难过。已经到了十一点半我一直睡不着,不知道他睡了没有。

  1998年9月25日阴天

  我的心情和天气一样也是多云,朗去浙江打工去了,去我家问了我的电话,却一直也没有打电话给我。好想和他聊聊天,说说大学里的生活,想来他一定想知道。不知道他找到工作没有,一个人在外面好不好,同学们都说我这个人比较内向,其实他们哪知道我只是不大想和他们说话,我只想和你说话,和你谈天论地,只想你带着我远走天涯。“嫣然,你知道吗,”男子轻抚着冰冷的墓碑哽咽道“你走的那天,我也哭了,只是不敢让你看到我,所以才没有等你父母,也不敢回头,我也好想听你说大学里的生活,也想知道你开不开心,可是我不敢,我怕你看到我的软弱,你是我唯一在意对我的看法的人。你听的到吗?”男子继续翻到每二页,泪水却无声地滴落在纸张上,染花了那字迹,男子连忙拭去泪水。

  “1998年10月21日晴天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很开心,却不是因为这个,朗打电话过来了,他说他一切都好,进了一家五金厂,待遇和工资都不错,虽然我知道情况一定不是那么好,可是只要能够知道你的消息我觉得这比什么都重要,你问我想要什么礼物,其实我什么也不想要只是想你给我写信,一定要每半个月写一封,你答应了,你问我要银行帐号,我知道你一定想寄钱给我,我没有给你,你说你生气了,可是我知道你永远也不会生我气的。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1998年10月31日多云转晴

  我真的很懒,可是我知道你有写日记的习惯,所以我也勉强要求自己写点,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你的电话,打电话给你工作的工厂,谁知道他们说你没有在那里做了。问你去了那里;他们非但没有回答,反而恶狠狠地让我别打电话过来了。真可恶,真想画个圈圈诅咒他。你一定很难过,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陪着你一起过生日的,你去哪了,信里也不说。真过份,是不是把我这个妹妹忘记了,交了女朋友了。

  1999年2月6日阴

  阴雨绵绵,今天是除夕,我家搬家了,你失信了,好久没有收到你的信,你过的好吗,打电话到你家,阿姨说你没有回家过年,你怎么了,过年也不回家,生我气了。是因为我们说过没有到二十三岁谁也不许谈恋爱吗,我没有做到,那天你脾气真大,你从来也没有生过我气的。可是我是真的很喜欢他啊,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兄妹之情不是吗。

  ”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了,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林朗点着坟前的两支蜡烛,依靠在碑上,喃喃自语道:“嫣然,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喜欢你,从小就是,我也知道你也喜欢我,可是直到高中后,我发现自己好象爱上你了,我很害怕,又很想告诉你,怕你知道会离开我,厌恶我,一直以来你都告诉我,你最讨厌早恋和不思进取的人。所以一直也没有和你说,直到那次你在电话里说你好喜欢别人,我伤心极了,我质问你还记得我们说的很些话吗,其实那只是一个托词,我只是想,过几年也许我会告诉你,可是你爱上别人,你怎么可以喜欢上除了我的别人呢?我不敢再打电话给你怕听到你说你和他多么开心,多么快乐。”摇曳的烛光在风中挣扎着,仿佛想要挣脱运的束缚。可是又有谁能挣脱呢,又有几人敢与天挣呢?

  “1999年7月7日晴

  又到了这一天,黑色七月,若不是因为你父母亲闹离婚,若不是因为这一天,你感冒了,影响了你的发挥,我们也许能进同一所大学,可是要强的你没有去读专科,也没有选择复读,我和冷军分手了,分手原因是因为她发现我总喜欢在她面前提另一个人的名字和事,尤其让她无法容忍的是,我竟然为了你而将高傲的他扁的一无事处。和他分手后,我竟然一点也不难过,反而觉得心情一松,原本我一直都不曾爱过他,只是在他身上看到哥哥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