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一日,周日一早,吴音去了师父家。在吴音的坚持下,老爸终于打消了要骑车送她上来的念头,吴音自己骑了家里稍小号的自行车独立前往。吴爸在身后,看吴音骑得极为稳当,这才放下心回屋。
到了师父家,先帮杨奶奶扫了地,又趁着天气好,将书架上的书搬了一部分到阳台上晾晒。没办法,书太多了,只能这样晾晒两个小时后,再换一批书。
等吴音忙活完,杨爷爷已经坐在客厅喝着茶,等着吴音了。看吴音从阳台进来,忙站起身。
“阿音,你跟我到书房来。”杨爷爷看吴音这么勤快,心下赞许,但脸上却一点也无表露。
吴音跟着进了书房,在杨爷爷就座的书桌前站定。
“说说,紫苏的功效和属性。”杨爷爷开口便问。
“紫苏,别名苏子,可药用叶、种子、枝茎,具有‘下气,除寒中,其子油良。除寒热,治一切冷气。补中益气,治心腹胀满,止霍乱转筋,开胃下食,止脚气,通大小肠。通心经,益脾胃,煮饮尤胜,与橘皮相宜。解饥发表,散风寒,行气宽中,消痰利肺,和血温中止痛,定喘安胎,解鱼蟹毒,治蛇犬伤。以叶生食作羹,杀一切鱼肉毒。’等功效,同时是治感冒的特效药。”吴音结合书上以及自己的理解,将紫苏的功效一一道来。
杨爷爷赞许的点点头,又问了当归、淮山等功效属性,见吴音对答如流,心下大喜,但仍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道:“这是中医的起步基础。你背完了这些草药的属性,认识的有几种?”
吴音除了见过书上的图片,但实物却甚少见到,因而回答:“师父,说实话,除了少数常用家里药膳之药,其他实物一概不识。”
杨爷爷见吴音极为坦诚,赞许地点点头,“这样,之后每周日你跟我到医药站的中药柜台实习,尽快熟悉这些草药。等熟悉了这些草药,我再教你中药方子。”
“好的,师父。”吴音见师父对自己的学习安排是循序渐进的,心下大定,这样自己也不用急着想如何安排学习了。
当天下午,吴音便跟着杨爷爷去了医药站。医药柜台可谓是泾渭分明。中药柜台的医生基本都是年过四十岁的中年男女,而西药柜台的医生,却无一人超过四十岁。
吴音进了中药柜台,那些个医生极为欢喜。终于来了一个年轻人啊,虽然年轻了点,但总算说明咱中医后继有人啊。现在是西医盛行的年代,年轻人越来越少愿意学中医,人才严重青黄不接。
这些医生极为感慨,却不知不到二十年后,全国上下掀起了学习中医养生的热潮。中医作为国粹,受到了众人追捧。但凡有点中医知识的,只要出本书,都能热卖,并被尊称为“中医大师”。
杨爷爷是中药柜台的负责人,他的徒弟过来实习,众人自然热情接待。而在吴音一口一个“叔叔”,“阿姨”的亲热称呼声中,那些医生们早就乐得合不拢嘴了,自然倾囊相授。只要有人来抓药,就让吴音在旁边跟着看。吴音依次记下满墙的草药柜子的顺序,看医生拿出一个,吴音就上前辨认名称和形状,并在书上相应处做标注。
每周的周日学习,吴音抱着极大热情,无论是学习何种药物,都认真对待。看那些医生都很忙,吴音到医药站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叔叔阿姨们打水。见吴音如此懂礼,那些医生们自然满心欢喜,教得越发上心。不仅教了吴音如何辨认药材,并告知不少常用药方以及常见的搭配药物。
吴音很快的记下了药柜上的草药位置,在医生们忙的时候,还不时搭上把手,帮忙抓药。
来医药站取药的,大都是各个医院以及乡村诊所的医生,看吴音年纪这么小,都感兴趣的上前逗趣攀谈。吴音除了礼貌应对,打声招呼之外,其他并不多言语,大多时候都是微笑的听这些医生说话,手上的动作并不停下。
杨爷爷看在眼里,自然更加赞赏。不急不躁,性格温和,不错。
这天,吴音跟着医生在柜台学习。正手忙脚乱之际,中药柜台前面来了一个中年妇女,看头发发白,神情萧索,面目凄苦。她手上拿着一个方子,却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吴音在学习之余,抬头看到这个妇女,忙招呼:“阿姨,要抓药吗?”
医药站一般接待的是医生,病人或病人家属却很少上这里的。一方面,如果病人都上这里抓药,医药站根本忙不过来;另一方面,医药站毕竟是批发药物给医生的,如果病人都上这里来抓药,那些个医院诊所怎么会有生意?
那位妇女看有人招呼,忙上前,递给吴音方子。吴音看了看一旁的杨爷爷,看他点头,便是接过药方认真看了起来。
“花粉、一钱,山药、一钱;葛根、两钱,沙参、……,知母、……,熟地、……,黄芪、……,黄精、……,麦冬、……”吴音看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一时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见吴音一脸疑惑的表情,杨爷爷忙上前询问。
吴音将药方递给杨爷爷,“师父,我觉得这药方有些不对劲,却一时想不起来。”
杨爷爷接过药方,浏览完药方,心下便有了计较。
“说说你的想法。”杨爷爷鼓励道。学医,虽然师父可以倾囊相授,但是“师父临进门,修行在个人”啊!
吴音认真回忆着药方上各种药的属性。各个草药的功效,犹如放映灯般,在吴音的脑海中闪过。“花粉:甘沮无毒,润心肺,除风止血,亦可酿酒;……知母:味苦,性寒。功效:清热降火,滋阴润燥。熟地:补血调经,滋肾育阴。用于血虚、肾阴虚、精血不足引起的病……”等等,熟地?对呀,这里应该是用生地才是。生地的功效是:清热滋阴,凉血止血,生津止渴。用于血热引起吐血、身热口干、发斑等症。
“师父,这里用熟地与药方其他药物有些不符,应该改为生地才是。”吴音将自己的想法斟酌着说出。
“说得好!”杨爷爷很兴奋。“阿音,你过来。这药方应该是治疗糖尿病的。如你所言,用生地更为合适。”
吴音闻言,忙看向那位中年妇女。那位妇女忙点头:“医生说得对,我家那口子得的是糖尿病,已经吃药多年。家里经济困难,吃药都快吃不起了。听村里的医生说,医药站的药便宜,我才找上门的。”这妇女说着就要掉泪。
吴音最见不得人哭,忙开口:“大婶,我帮你抓药。”农村一向称呼大娘大婶的,吴音自然改了称呼。
那位中年妇女心下感激,也顾不上哭了,忙向吴音稍稍鞠躬点头,连声道:“谢谢小医生,谢谢小医生。”
吴音也顾不上纠正她的称呼,就忙活着抓药去了。
取过三张薄皮桑皮纸放在桌上,吴音熟练地按照改动的方子,从各个药柜取出草药,拿起药用小秤称重,再依次放进桑皮纸。抓好药,吴音将桑皮纸按照医生们教的折叠方法包好,取过白麻线捆扎,递给负责收费的医生。那妇女自去交费取药。
杨爷爷看着吴音熟练的手法,虚摸着并不存在的长胡子,暗暗高兴自己收了一位好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