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魏晋男友 【外篇】那时花开
作者:苏飞烨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情书小说征文作品)

  “这是一口有着八百多年历史的古井,传说如果倒着看进去,能够看见自己的前世今生……”

  她轻轻抚着井沿,看着井下清泠泠的水面,脑袋里却跳出昨日叶子口中的神秘传说。前两天刚下了雨,井沿年深月久的青苔还带点湿滑,浓重的秋意顺着青石蔓延到她细长冰凉的手指,直透她的心头。熟悉的秋天的感觉,记忆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晓月,原来你在这里啊……”叶子气喘吁吁地跑来,“走吧,爸妈喊我们回去吃饭了。”她歉意地笑了笑,周末跟着叶子到她家度假,却没想到她父母把自己当成了客人,招呼得周到之至,反而让她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自己太过打扰。

  叶子拉住她的手就要往回走,“哎,等等,”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口青石砌成的古井,忽然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叶子,你拉住我,让我,看一看……”

  “哎,那不过是个传说而已。”叶子笑起来。

  她不说话,只是紧紧拉着她的手。叶子嘟哝了一句“这你也信”,却还是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井沿上往后仰,慢慢地往井里倒看进去。

  水面清冷无波,倒映着她的脸,远远地看不清眉目,只有低垂的长发凭空添了几分诡异。似乎很久没有看到自己的倒影,她忽然莫名地一阵心悸,井水似乎荡漾开来,波光中渐渐拼出一个剪影,越来越清晰,清晰到几乎能看到那熟悉的孩子气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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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电视台举办的一个酒会,微醺的主编一手举着一杯香槟,另一手拉住她的衣服说:“来,来,我帮你介绍一个才子,已经出了两本诗集的青年诗人……”她带着职业的微笑转过身,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圆脸,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正对着她微笑。

  “吴星海!”

  “丁晓月!”

  两人伸在半空的手忽然僵住,同时喊出了对方的名字。一喊出他的名字,她就忍不住笑起来,他也微笑着,微微地有些脸红。就好像当年在新生茶话会上他瓮声瓮气地说完“我叫吴星海。吴孟达的吴,周星驰的星,胖大海的海”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红着脸露出一个孩子气的微笑,却让全班同学一下子哄笑起来。

  如果不是那个戏剧化的介绍,她几乎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他总是红着脸对她羞涩一笑,然后就像逃也似地逃走了,四年里从来没有交谈过一句。直到毕业前夕吃散伙饭,男生们推杯换盏红着眼睛互祝前程,女生们三三两两抱作一团抽泣流泪,好像明天就是生离死别,他带着八分醉意踉跄走来,一把拉住她的手,一遍遍地说:“记得啊,我叫吴星海,吴孟达的吴,周星驰的星,胖大海的海……”大家再次失笑,笼罩了一晚上的沉重离愁居然被一扫而空。

  几年以后异地重逢,却莫名地多了些亲切。他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策划,似乎不再像学生时那么腼腆羞涩,两人絮絮叨叨地聊起老师同学的近况,说到大学时的趣事糗事忍不住一起大笑,不知不觉就到了酒会散场。他拎起她的外套,出门招了一辆的士把她送到家,才挥手离去,走之前留下了彼此的手机号码。

  两天后的傍晚,他发来短信:“我在你楼下,刚拜访完一个客户,是不是一起吃饭?”

  她含笑应约。

  说来奇怪,大学四年不曾好好认识的人,仿佛一夕之间就变得熟络起来。两人就像交往多年的好友,一起吃饭,一起看戏,一起上街,一步步地越走越近,却从不逾矩,像是一种固定的平衡。

  直到那一天晚饭后,突来的一场急雨打破了这种平衡。她站在饭店檐下,看他一次次伸手拦车,无数的出租车穿梭而过,却没有一辆是空的。半个小时后,他终于停止了徒劳的努力,回头看看她,忽然脱下身上的西装,盖在两人头上,拥住她就往最近的地铁站飞奔。

  那一刻她的思维忽然停顿,直到地铁到站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看门开处她还呆呆地站着,他一把拉起她的手走出门去。手上忽然传来的温暖让她吃了一惊,但却没有缩回。她仿佛觉得这份温暖是如此地熟悉又如此地自然,自然得好似他早已这样温暖过她无数次。

  许多天后一个微雨的黄昏,他把一枚钥匙交到了她的手里,就好像随手交给她一粒巧克力,而她便像接受巧克力一样自然地接受了它……只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始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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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于她,忽然像有了个全新的开始,她带点奇怪的心态审视两人的生活状态,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有时候两人窝在沙发的两个角落看电视,各自抱着一个抱枕,好像对方并不存在;有时候两人相偕上街,却一前一后,相隔的距离比陌生人还多;有时候两人相对吃饭,却默默无言。有时候她觉得彼此像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有时候她又觉得对方仅仅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他总是很忙,加班的时候没日没夜;她也总是很忙,出差的时候天南海北。有时候十几天不见,他也不会问上一声,或者说一声“我想你”。她常常在他看电视的时候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端详那熟悉又陌生的线条,怀疑两人间究竟有没有什么必然的无法断去的联系。感受到她的注视,他会回过身,露出一个孩子气的微笑,把她拥进怀里。也只有在拥抱的时候,她才能感受到他的热度与力度,感觉到彼此间的亲密无间,然而,仅仅是那一瞬。

  那一次她站在机场出租车点等候,握着手机来回翻看七天出差他唯一的一个短信,问她吃饭了没有,消息后加了一个笑脸,总让她情不自禁想起他孩子气的笑容,可是语气却淡得仿佛两人不过是多年不碰面的君子之交,甚至没有问她哪天回来。她抬头看看天,秋高气爽,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照在心头,身前身后是一拨又一拨下机的客人,每天在同一个城市匆忙来去,彼此间却没有丝毫瓜葛与联系。

  车来了,她将手机放进兜里,径直回了家。父母不在,她走进房间把自己扔在床上,淡淡的熏衣草香提醒她终于到了家,不再是宾馆洁白但陌生的床单。她一下子放松下来,这才发现手中的一枚钥匙握得太紧,烙得掌心隐隐作痛。

  此后的一个礼拜,他没有消息,而她也不曾给他消息。她想,或者再等几天,她都要忘记有他这个人的存在了。

  可是终究没有等到她忘记。只是她不曾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来让她记取。那个周末刚下过雨,空气中湿漉漉地透着寒意,她早早地窝在被子里看书,忽然接到了主编的电话。她连问了两遍真的吗真的吗,直到踏进医院大门时她还希望那只是个恶劣的玩笑,却看到了医生冷漠而没有表情的脸:“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先天性大动脉瘤,能活到29岁已经是奇迹了。”

  “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在她眼前炸开来,五颜六色,乱飞乱舞。深秋的意味忽然在医院的走廊上弥漫开来,又湿又冷的空气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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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已经记不真切。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醒来后泪痕宛然,却忘记了所有的梦境。她照常上班,照常回家,照常生活,一切仿佛和往日没有什么两样。

  那天,她坐在桌前吃着早餐,顺手从茶几下抽出一沓旧报纸翻看,一条黑体字标题忽然跃入眼帘:青年诗人吴星海因病去世。

  吴星海?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她皱着眉想了一会,又顺手放下了报纸。却不曾看到,旁边的母亲早已脸色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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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小镇,青苔露湿,又是一年冷落清秋。传说中能照见前世今生的古井,这一刻却仿佛一面照妖镜,将尘封两年的往事一一还原,迟到的记忆和伤悲,让她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晓月,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叶子忽然发出一声惊叫,手上用力,一把将她拉起身来。

  她脸色苍白,泪水却落了满脸,心头一份痴念翻翻滚滚。

  原来那三个字,那三个他一直不曾说出口的字,早已经刻在了彼此的生命里……犹如那一夜花开,不见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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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是旧稿,与《我的魏晋男友》没有直接关系。

  原先是参加情人节时候女频情书小说征文的作品,但由于书名早被抢走,所以死活不能上传,最后只好直接传给了编辑大人。

  忽然想到书名不能上传,,章节名应该没问题,就发在这里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