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琪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本来心情乱糟糟的想要休息一下,但怎么也睡不着,脑袋往靠枕内侧偏了偏,眉头越皱越紧,厅内的说话声也清晰地飘进耳朵里。
“……伊洛蒂,等下‘老虎’来了,你就和‘狐狸’带实验体先走,‘狐狸’知道在哪登船。”
“你们还有任务吗?”温柔的女声问,似乎和说话的人认识,话里饱含关心,还有淡淡的忧虑。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男人冷淡的说。
“狮子!……你,万事小心。”女人短促的呼声后语气转为无奈。
“恩。”男人若有若无地应一声,然后厅内复归平静,只听见人体走动带起的细微摩擦声。
这样的安静下,安琪心里的烦躁不知为何越来越浓,头埋进靠枕内侧里,耳朵却清晰地将厅内声响尽收耳底,再外面的声音就被隔音墙体隔断,如石沉大海有种令人不安的沉寂。
不久对讲机轻轻响一下,接着“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声响起,男人按下接听键道:“‘大狗’……”
“快跑!快……”男人带着急喘的呼声连带背景里的杂音戛然而止,像被什么东西突然掐断。
厅内的人都“蹭”的站起来,安琪猛地睁开眼睛,转身坐了起来,就见众人面色凝重,盯着对讲机身体紧绷。
窒息般静默几秒,代号“狮子”的男人忽然抬起头,沉声命令道:“狐狸,你和伊洛蒂带实验体先走,老虎不用管了,我和豹子断后,快!”
最后一句他声音陡然拨高,狐狸迅速行动起来,往前走几步,想起什么顿了顿回头,皱眉朝伊洛蒂吼道:“别愣着!”
伊洛蒂身体一抖这才回过神,此时安琪已迅速离开沙发走到狐狸身旁,两人都回头看她。
她转头看向狮子,心揪起来,自知时间不多,迅速说完“你要小心!”就大步朝两人走去。
三人背影仓促地离开大厅,身影很快没入右边一条地道。
厅内的地道挖了三条,其中两条是死路,关键时刻用来混淆敌人视听。而唯一的活路也内有乾坤,机关遍布,没有人领路照样是死路一条,由此可见这个据点地位有多重要。
地道里没有照明设备,四周一片漆黑。
狐狸和伊洛蒂迅速按住耳朵上耳钉一样的东西,夜视光能镜屏弹出来,淡淡的黄光笼罩住两人的眼部。
安琪无需这个东西,刚进入黑暗,她的眼睛便焕发出琥珀色光泽,地道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她紧跟在两人身后,牢牢记住他们行走的路线,落脚点和前方没有一丝偏差。
这个地道里随处都是机关,她通过超声波探测出熔岩内安有大批微型氢弹和毒气瓦斯,还有些别的东西她不知道,但想必不是什么“小玩意”,走起路来自然格外谨慎。
依这些东西的威力,现在的她十条命都不够用的。
三人渐行渐远,加上地道的吸音作用,厅内的声音已经完全听不见。
地道幽暗仿佛没有尽头,安琪脑中往前扩散的超声波完全碰不到壁,潮湿的岩石上水珠滴落下来,“嘀嘀哒哒”的听得人瘆得慌。
她知道这种关头最需要的是冷静,但一心二用的念头总是驱散不掉。她控制不住地想,来的人会是谁?是与店主结仇的人,还是研究所的敌对势力?
后一项的可能性比较大,她脑中甚至闪过隐隐的荒谬想法,那就是这伙人是来找她的,但转念又被自己否定了,怎么可能,就算她失踪的事已被那群监控者发现,短时间里他们也不可能找来。
她确定自己身上已经没有别人安装的定位设备,而其他人也不可能知道研究所传给自己的密令。
三人心情都不免沉重。
领头的狐狸默不作声地在前领路,但从他紧绷的肌肉里可以看出此时他精神的高度紧张。
走了很久的一段路后,后面千米内都没有跟踪的脚步声或爆炸、惨叫声,他身体稍微放松下来,脚步跟着缓了缓,头也不回地说:“等下到洞口就安全了,你们跟着接应的人去登船就行。”
听这话他是不准备和两人一起走了,伊洛蒂闻言不由一急:“你呢?不要干傻事!狐狸。”
虽然不同于和狮子青梅竹马的情分,她对于狐狸还是有感情的。此时厅内情况不明,她一路已经惊忧不已,虽然很想知道那两人的情况,但心里明白这次的事不同寻常,如果狮子和豹子已经凶多吉少……
想着她心底狠狠一颤,不由拽住前面狐狸的衣袖说:“你要是想回厅里就打消这个念头吧,你忘了狮子的命令?你该知道现在的情况,我不希望有人再出事了!”
狐狸听了面色紧绷,默不作声地往前走,幽暗中拳头紧握了握。
他怎么会不明白狮子的意思,暗部里有条不成文的规定,遇到紧急情况如果有机会首先要保的是年龄最小的成员,即使他是三人里最弱的,大家还是将最可能生还的机会让给他。
想到这他拳头不由握得更紧,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流出血来也不知。
即使这样,他就该心安理得地接受吗?要他一个人享受大家的牺牲来苟且偷生,这绝不可能!
一时间没人说话,地道里重归寂静,三人默然往前走,气氛不免沉重。
安琪耳朵动了动,忽然开口道:“你们觉不觉得有点不对劲?”
的确不对劲,她觉得太安静了。
当时对讲机里纷沓的脚步声表明对方有备而来,而能找到这里证明对方实力也不同寻常。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这么久地道还没有一点动静?别说爆炸声,连一点人声也没有,实在太反常了,他们连追都不追的吗?
不知为何,安琪心里强烈的不安起来。她不认为对方会放过他们,那么对方按兵不动的原因就值得推敲了。
她心底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心脏缩紧,前方的黑暗顿时看上去深不可测起来。
“也许他们还在纠结那些机关吧。”伊洛蒂试图用种轻松的语调安慰她,却显得十分苍白无力。黑暗里她的脸色并不好,夜视光镜仍遮不住眉宇间的忧心忡忡。
地道挖得出乎意料的长,很难想象铁桶般的戴斯城底下存在这样一条通道,不过现在没人关注这些,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点熹微的光芒。
这点亮光让三人都情不自禁精神一震,黑暗里众人不只身体疲惫,更重要的是心里的压力。现在这点微光就仿佛希望之光,让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感到些许救赎之感。
三人默契地加快脚步朝洞口走去,触到阳光夜视光镜自动收起来,强烈的光线让三人不由自主眯了眯眼,伸手挡住汹涌而来的阳光。
等适应眼前的光线,安琪放下手臂睁开眼睛,身体不由一僵,心狠狠沉下去。
“唔,离家出走可不是好孩子的行为,我的小宝贝。”
灿烂的阳光下,艾伦的微笑无懈可击,慵懒的神态仿佛置身庄园的草地。
而他的周围,层层叠叠的军人们正手举银色激光枪一动不动地瞄准洞口,十足的训练有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