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箱子在桌上放好，我有些为难。照道理应该是先过去和自己的新头儿打个招呼，但里面不停地传出讲电话的声音告诉我现在进去绝对不是什么好选择。

　　所以，我带着一只放大了的耳朵和满心的不在焉，在新办公桌前规整着自己的东西。几个文件夹一摆，文具往抽屉里一放，其实我要做的事情就这么简单。可是门里的人还在接电话……

　　“对，是，这件事我已经提前听说了，好的，下午我和他们开会的时候……”依然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新来的营销总监不是女人么？在我听了半天确定里面只有一个人之后，据这声音说话的内容，明明是和总监的工作职责有关。难道那伙混蛋的情报有误，没道理我要走还摆我一道吧？

　　拿着抹布，把外间上上下下的办公家具全都擦了一遍，又给两盆滴水观音都浇了点水，我实在找不到更多的事情做了。其实到了18楼这一层，无论走廊还是办公室的清洁，每天都会有专人负责，我在这里擦来擦去完全是做多余的事情。

　　但我能怎么办？礼节告诉我，偷听别人讲电话绝对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但我又不能走过去欲盖弥彰一样把门关上，更不可能丢下东西跑出去——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打完电话？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我的处境极度尴尬。

　　“你就是林少渊吧？”在我进退维谷的时候，里面的人终于意识到了我的存在。

　　“是的，赫总监。”我放下手中的抹布，用早就准备好的笑容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点点头。

　　那是个大概三十多岁的男人，目光沉稳，下巴干净，领口和袖口都被整理的有条不紊，即便一只手还托着手机在耳边，整个人也依然给人一种利落精干的感觉，但仅仅是如此，并没有类似压迫感或者距离感这样的东西存在，反而让我觉得蛮亲切。

　　最关键的是，刚才在电梯里提醒我的人就是他。

　　“嗯，你先等下，”说完，他又转身对着手机讲了两句然后挂了电话，“我是赫哲喆，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原来赫总监真的是个男人……眼前仿佛出现15楼那帮混蛋们的邪恶笑脸，这帮人给我希望，又让我希望破灭，我恨他们。

　　做过自我介绍，他又说了下对我目前的工作安排，我们就在各自的办公桌前忙碌起来。尽管我对他桌子上的摆件满腹好奇，也克制了自己没有去冒然询问。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即便自己不玩游戏，家里有了孩子在玩也是正常的事情……等等，那游戏似乎限制游戏玩家年龄来着，那意思是……

　　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在我心里升起，而且没有过多久就变成了现实。

　　下午，部门成员见面会之后，我打发走一直莫名兴奋的何琳终于坐在办公桌前时，就接到了来自身后办公室赫总监的电话，让我进去一下。领导就是领导，3步路也会打电话，哦，我又忽视了一个问题，拨打公司内线电话是不要钱的。

　　“是这样的，”赫总监用手托着下巴，仿佛是思考了蛮久，“我准备明天启程去欧洲拜访几个客户，有几件事情要你帮我处理一下……”

　　我拿起笔记本，记下1，2，到第三条的时候，“还有件事……”赫总监公事公办的语气忽然放缓，甚至用上了一种略微有拜托意味的口吻，“当然如果你要是觉得不太方便的话就算了，是这样的……我今天早上在电梯里听到你在玩《零空间》是么？”

　　我把笔在本子上用力戳了一下，“嗯，是的。”

　　赫总监停顿了一下说：“事实上，我也在玩那个游戏。”

　　“额……是啊，哈，它的场景还原做的还不错，游戏职业平衡也还比较令人满意……”我稀里糊涂地说了一大堆啰嗦的不知所谓的话来应和上司。

　　“所以，我这最后一件事，其实是想请你在我出差这段时间帮我关照下帮会的事情……哦，对了，我在游戏里的ID叫做鬼魅无常，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被殇无涯合并了帮会的那个帮的原来老大，谁能不知道呢？我当然听过，我还在台下看过你的打斗表演，还觉得你老婆蛮漂亮呢！

　　这些话，我当然不能对他说。

　　“额，我听过的，没想到赫总监在虚拟世界也是执牛耳的人物。”我一边不失时机地拍着新老大的马屁，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

　　“呵呵，也是我忙于工作总是顾不过来，所以前阵子出差前，把帮会和逍遥法外合并了，这样我也能省点心力，”他提起游戏来，仿佛也有很多无奈，“在新帮会里，我主要是记一记副本的主要成员的出席率和重要装备的分配，这些事情比较繁琐，而且牵涉的问题很多，但是比起统一管理整个帮会，我要做的确实已经少了很多……”

　　最后，他需要交给我的任务是，让我在他出差这段时间里，继续他在帮会里的工作，“不知道这样会不会麻烦你，不过你也知道的，这个位置牵涉到的利益面比较多，如果交给帮会里其他的人负责，我实在不能放心。所以，你看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他的商量语气让我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从情理面上分析，让我了解他的处境，同时还故意让我忽视我们之间上下属的关系，用缓和的态度要我自己做决定……这家伙简直是个谈判高手——不，他是营销总监，怎么可能不是谈判高手？

　　做什么决定？我有拒绝他的余地么？搞错没有，难道我不想在在公司混了？刚刚上调了一个等级的薪水，位置又从冷门的人资调到了全公司最主力的营销干线，这个状况怎么看都是前途无量，我对新上司的第一个私人要求就sayno，那我不是和自己的未来过不去？

　　可是，我要怎么同意他？拜托，我是人妖欸！难道要告诉他，他亲爱的今天刚刚第一次见面的新下属其实是个在游戏里玩人妖号的变态？靠，那明明就是服务器bug导致我不得不……！可，可我确实真的就逆来顺受的把那个人妖号玩下来了。救命啊，这么说，我的悲剧人生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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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以此章，纪念我从前的老大……老大，你知道么，不是你真的做出来，就算身为小说作者的我，也不会想到这么夸张的剧情……

　　看本章的亲，我四脚朝天发誓，这种事，曾经真的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