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到处都痛。
唐妍用力挣开双眼,这是哪里?雪白的天棚,浅蓝色的墙壁,浓烈的消毒水气味,应该是医院吧,得救了。唐妍发现自己的脖子被固定住,不能转头,一只脚也吊了起来,骨折了?阿峰呢?妈妈呢?都没有人守着她吗?她发出声音,想叫个人来。
这时,有人进来了,是一名护士。她发现唐妍醒了,走到床边,说:“你觉得怎么样?”
等等,这位护士说得不是普通话,是闽南语。她有好几个广东客户都说闽南话的,难道她的伤很重,需要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治疗吗?
“护士,我丈夫呢?他不在这里吗?”
护士惊讶的望着她,然后用手摸了下她的额头,然后问她:“你醒了吗?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很清醒,我叫唐妍,我丈夫叫程峰。麻烦你叫他来好吗?”
护士严肃起来,按了一下墙壁上的按钮,“周医生,4号病房的顾小姐醒了,但她有严重的并发症,请你来看一下。”
唐妍听得很清楚,顾小姐?谁是顾小姐?“护士小姐,我姓唐,我叫唐妍,麻烦你叫我家人来。”
“顾小姐,你先休息一下,我会通知你父亲来看你的。”
父亲,她父亲去世了,程峰父母也都去世,哪来的父亲?心里正纳闷,一位中年医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名护士。
“小筠,你醒了,身上哪里不舒服告诉周伯伯。”医生慈祥对唐妍说。
“对不起,我叫唐妍,我以前见过你吗?”唐妍头好疼,这些人好奇怪。
那位先来的护士拽个一下医生的衣袖,说:“周医生,顾小姐一直说自己姓唐,还让我把她丈夫叫来。你看,她是不是伤了脑子?”
“嗯,可能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了,加上头部外伤,她年纪小,有些承受不了。”
“医生,麻烦你们把我家里人叫来,我丈夫或者是我妈,我想见他们。”唐妍再次请求。
“小筠,你受伤了,好好休息。我会通知你父亲来看你。”周医生一脸的同情,好像唐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我没有父亲了,我父亲早就死了,你把我妈找来,我要见她。”唐妍要疯了,这些人怎么了?“我要见我的家人。”
周医生叹了口气,轻轻对那位护士交待:“一会儿给她药里加一点镇定剂,让她睡一会儿。”
唐妍听到了,她气愤得想砸东西,她用双手到处乱抓。几名护士赶紧上来把她按住,一名护士取来一个针管,给她注射了些药物。她一直狂喊“我不要打镇定剂,妈妈、阿峰你们在哪?快来救我。”慢慢的药劲上来了,她意识混乱了,又睡着了。
当她再一次清醒时,床前站了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穿着一身品牌西装,白白胖胖的,但不知为什么唐妍感觉他眼神很冷。看见唐妍醒过来,他目不转晴的盯着她,一脸关切的表情。
唐妍又不认识他,只看了他一眼,就四处寻找熟悉的人。只看见上次那位周医生站在陌生男人后边,“医生,求求你,我要见我的家人。”
周医生轻咳了一下,“小筠,你爸爸来看你了。你不认识他了吗?”
“我爸早就死了,我没有爸爸,你要我说几遍,我要见我妈和我丈夫。”
突然那个陌生男人说话了:“小筠,我是爸爸,你不认识我了。你妈这个贱人把你害成这样,你还要找她!她不要你了,爸爸要你,你别害怕。”
“你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我要妈妈和丈夫,我还有个女儿,我要见他们。”唐妍心里又气又急。
“老周,小筠怎么会这样?是脑袋撞坏了吗?”陌生男人转头难过的问周医生。
“嗯,她现在不光失忆,还有一些妄想症的症状。妄想症是病人凭空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甚至是荒诞无稽的想法,尽管与事实不符,其本人却坚信不疑。但一般妄想症都是重症精神病常见的症状,只是头部受伤,不应该出现这种状况。”
“那她失忆能治好吗?”陌生男着急的打断周医生的话。
“这可说不准,有些失忆是暂时的,有些是永久的。她头里的瘀血我已经为她取出来了,能不能想起来就看她自己的。有的人受到强烈的刺激后,会自动忘记一段记忆。这也是可能的。”周医生解释说。
“我没有失忆,我也没有妄想症,我记的我家的人,还有电话,求求你把我家人找来。我真得不是他女儿。”唐妍要崩溃了。
“小筠,你只有十二岁,不可能结婚,更不可生孩子。”周医生肯定的对她说。
“瞎说,我今年29岁了,你们……”唐妍突然看见自己的手,手掌有点儿圆,软绵绵的,指头有长有短,白嫩的手指肚中间凸出来,根本是一双小孩的手。唐妍傻了。
陌生男人继续问医生:“那要怎么治?”
“现在的治疗多采用药物和心理治疗相结合的方法,常用药有氯丙嗪,但长期服用有副作用,会引起神经性肌肉运动障碍(TD)。目前有一种叫氯氮平的药物被批准用于临床,他不会引起TD,但会使病人的白细胞减少。另一种叫Risperidone的新药可以避免此问题。但也不能保证一定有效果。如果药物无效时,我们只能用电击疗法。有一些用过的病人已改善情况。”周医生详细的说着。
“老周,小筠是你看着长大的,我信得过你。你决定吧。如果真不行,我会帮她找个好一点疗养院。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明天我派个佣人来,再雇个特护看着她。小筠,你要听周伯伯的话,爸爸过几天再来看你。”陌生男说完,就和周医生一起走出去了。
唐妍有些傻了,这不是自己的身体,她好像是缩小了几号,怎么回事?不可能,这一定是做梦,睡一觉就好了,梦醒了她就能看见妈妈、阿峰和女儿了。她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不知道是身体受伤后很虚弱,还是周医生给加了镇定作用的药,她整天都昏沉沉的,每次醒来她都还在这间病房,她还是看不到一个认识的人。
“小姐,你怎么会伤成这样了呢?呜呜……”
唐妍听到有人在她身边有人在哭泣,不停的呼唤。她努力睁开双眼,原来是一位五十几岁的阿姨,有点微胖,身上穿了一件干净的唐装,眼睛哭得有些肿了。
唐妍看着她,轻轻问:“你又是谁,你认识我吗?”
“小姐,你不认识陈妈了吗?我是你奶妈呀,你一生下来就是我照顾你。”这位阿姨难过的说着,还用手擦着眼泪。
“是吗?你确定你们没认错人,我是不是和你家小姐长得很像,所以你们每一个人都说认识我,可我真得不认识你们。”唐妍累了,自己为什么总在这里,身体不能动,也不能打电话。阿峰他们一定急疯了。
“不可能,你从未离开家,身边一直有佣人跟着,出了车祸老爷就直接把你送到医院。不可能弄混的。”陈妈自信的样子,引起唐妍的好奇,自己的脸也变了吗?到底她现在什么样?
“嗯,陈妈是吧,你有镜子吗?我想看看我脸伤成什么样。”
陈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圆镜,举在唐妍的脸前,并安慰她说“小姐,你放心吧,你只是头碰到地上,剩下的都是小伤,没伤到脸。”
镜中有张陌生的脸,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虽然还是一张小女孩的脸,但已经看出这是美人胚子。天啊,这是她吗!唐妍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妈得意的说:“谁看了小姐都说太像夫人了,没人可以假冒的。”
“可我真的不是你们家小姐。”唐妍无力的说。
“小姐你只是头受伤了,失去记忆了,周医生很厉害,你只要乖乖的听话,吃药打针,可能过一段时间就想起来了。你不要再说老爷死了这样的话了,老爷回去气坏了。小孩子别胡思乱想。”
唐妍哭笑不得。她真是失去记忆了吗?她记得很清楚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谁能告诉她,她为什么变成小孩了?妈和阿峰到哪去了?这是哪里?太多的问题使唐妍头疼要命,她决定再睡一会,回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