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隐 第九章 归去
作者:叶玖爱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南宫乃南国之皇姓,只有两类人能拥有这个姓氏,一是南国国君,二是南国皇子。然,一旦皇子中有人被确立为储君,其他的皇子便会被赐予其他的姓氏。皇姓在于南国是一个神圣的象征,也是统领南国的旗帜。南宫衍,乃南国国君第九子。

  南宫衍的船随赤水东上,抵达赤城。赤城于南国算的上颇为富庶,他的母妃便是在此邂逅了南宫简,南国国君。

  赤城盛产红豆,南宫衍幼时随母至赤城曾亲手种下过一株。南宫衍微微转头,听着林中的窸窣声,这次出宫看似随性,其实暗地里还是有许多父皇派来的护卫。唇角微扬,勾起一抹不知其味的笑。

  在赤城滞留的第三日,有一老者送来了一颗红豆,说是当年他栽下的那株红豆上结出的第一颗豆子。将红豆握在手心,他想起了那个女子,那个带着浅笑说着:“小衍,谢谢。”的女子,那个一曲惊梦扰乱人心的女子,那个灼若芙蕖的女子。而离别之时一句清冷的“繁世落花归浊水,天涧清露上九重”横亘在他的心间。望着西南方,心中沉郁难消,为何你不是我的同路人!

  几日来,雪尘一直留在暖风小筑中陪伴着暖月。青竹将她的手令送至云烟阁设于锦城的飘香居后,未回竹林,许是雪尘又交代了些什么吧。

  暖风小筑,除了主院外,还有几间小些的竹屋,一间鸽子房。

  暖月养着三只鸽子,小笨,小呆,小傻。暖月说,只希望它们就这般傻傻呆呆笨笨的过一辈子就好。雪尘记得他在说这话的时候,露出的神情抒写着的是羡慕。雪尘时常在想像暖月这样的人是不是不应该在这凡世里,他总是想着别人,他想他娘能放下心里的执着,想那未曾谋面的弟弟能够有安定的生活,想她雪尘能够找到哥哥不在流连江湖。

  每一次看到暖月衣袂飘飘立于竹林薄雾中,似乎他就要这般驾云而去。但每一次,暖月都会回过头,璨若桃颜,一笑倾城。就像多年前,那一片血污中,开出的最惨白最艳丽的桃花。

  夜里,暖月都会暖一壶酒,和雪尘坐在院内,白日里总是雾气弥漫的竹林到了夜里却能清楚的看到夜色,星辰微亮,月色温和。

  流水般平朗的光阴,随着日升日落,悄然而行。所谓命运,就是在你祈望安宁的时候,拖着你开始颠沛流离。

  青竹踏入小筑时,天光初亮,那一瞬落入眼中的是雪尘满目晶莹的笑意。小呆站在雪尘的肩头,悠闲的打理着一身白色羽毛,不远处,小傻和小笨带着一身怨气,仿若有些竖起的羽毛宣示着他们的怒气。若能看清它们的表情定是醋意四起,眉目扭曲吧。一丝晨光随着眼前的景致,一起落进青竹的心里。

  “青竹。”

  他诧然回神,举目对上的是雪尘已波澜无惊的眼眸。天已透亮,那抹晨光却流于心间。

  “宴请天下豪杰之日将至,不知庄主何时回庄。”

  “是寒烬让你带的话吧。”雪尘了然的道,“关心则乱啊。”

  “青竹,你可知,风云山庄显世不过八九寒暑,而今名冠江湖,被称天下第一。只因有风雨楼,云烟阁,和一个素未露面神秘无双的庄主。山庄早已立于浪尖,此番若不能威震人前,必被暗涌湮没。这一切可说是皆因我而起,我又怎会不顾而去。”

  青竹听着雪尘略带自嘲的话语,隐隐皱眉道,“青竹只知,若无庄主,庄中众人,或早已身死多年,或被践踏ling辱,或病饿潦倒难以苟活。青竹只知,建庄之初,庄主曾言‘建庄只为私怨,是去是留,绝不强求’。青竹只知,若庄主只为私怨,独建风雨楼就此八九寒暑也足有一搏之力。青竹只知,是庄主授于众人活命的本事,是庄主给了众人安身立命之所。”

  那一声声的青竹只知,掷地有声。

  当年犬牙下羸弱的少年,现已昂首人世。就像她所寄望的,如坚韧的青竹一般。

  那清冷的声音化作叹息响起,“是该回庄了。替我好好照顾公子。”如同来时一样,无所带来无所带去。没有道别是否可以看做没有分离。

  竹林的浓雾,阻隔雪尘行之未远的背影。自从青竹到来,她便没有再看一眼暖月居住的主院。不回望,只怕太过贪恋着温和的地方和温和的你。

  从尘世踏入白雾,从白雾归于尘世,明知逃不开,这躲上一躲也好。

  雪尘离去后,主院的门,被推开。他一直在门后,看她逗玩小傻小笨,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自嘲,看着她走入白雾。

  听着竹门推开的声响,青竹道:“为何不同她一起走,留在她身畔?”

  “她不愿我再入尘世,我便在此守着她想要的平静。若有那一刻,她需要我为她遮挡风霜雨雪,我定敞开双臂。”他目光悠远追寻着她离去的方向,嗓音蛊惑人心。

  青竹明了虽与暖月相处了多年,但他一刻都未曾看透。

  暖月桃目浅寐,“我信她,此次定可安然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