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进九重阁之后,按照昨天晚上帮她上药的好心婢女帮她出的主意,苏紫跑到了九重阁西边的小厨房里。果然看到了坐在小厨房院子里洗菜的孙大娘。
昨天她带着一身伤回去,在回客房的路上遇见了那个叫做小艳的小婢女,小婢女看到满身是伤的苏紫,先是吓一跳,然后马上迎上来搀扶着苏紫回了房。又去了帮苏紫打了洗澡水,在看到苏紫褪下衣物后满身狰狞的青紫和伤口,小艳突然就哭了,小心翼翼地用毛巾沾湿了给苏紫一点一点擦拭伤口,还一边哽咽着问苏紫痛不痛,最后再帮苏紫上药。在被打了那么久都没等来人来救她的苏紫一下子就被这个善良的婢女小艳给感动了。一来二去也就把事情大概说给了她听,苏紫知道刘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她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办。好像除了晏归,她再也找不到别人可以帮她了,可是万一她找不到晏归或者刘氏先抓到她呢,想到这里苏紫不由得担心起来。而体贴的小艳看到苏紫突然就眉头不展,询问了原因之后,就给苏紫出了这么个主意。
而现在看来,果然是个好主意。
九重阁有一个晏九天自用的小厨房,里边的厨娘孙大娘自她二十八岁起就在这里掌了二十八年的厨,如今已年过半百,在晏家算是老一辈的有些地位的家仆了,然而膝下却无儿无女。
而今天的苏紫呢就是要扮演了一个关爱老人身心健康的美好少女,给这位孙大娘捶腿揉肩,帮着切菜淘米,陪着老人家唠嗑。还别说,一整套送温暖服务下来,在寂寞多年的孙大娘眼里,苏紫就成那天上下来体恤她无儿无女的仙女儿。自然是欢喜得不得了。
再说那边的刘氏,在苏紫住的客房没找到人,立刻就往归燕居去了,在询问那位忠诚的小厮后,也赶去了九重阁。
可是那是晏家家主晏九天的地盘啊,刘氏就算再彪悍也不敢在那里撒泼啊,再加上孙大娘母鸡护小鸡一样护着满脸委屈泪眼婆娑的苏紫,刘氏更是下不了手,只能气呼呼得堵在路口,发誓不等到苏紫出来就不回去。
现在虽然夏天已经过去,但是秋老虎发起威来也够呛。所以刘氏在路口晒了一天饿了一天之后终于体力不支败下阵来。
而苏紫呢,在里边抱着孙大娘哭了一场之后把孙大娘心疼得将那些晏九天御用的糕点啊水果啊统统拿出来安慰苏紫,还让苏紫到她房间睡了个午觉,就连晚上也留苏紫在此借宿一晚。苏紫这一天可以用吃好喝好睡好来形容了,和刘氏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然而第二天,就是刘氏的逆袭了。
苏紫照例起了个早,和孙大娘知会了一声之后就打算去找晏归。谁知道刘氏为了她,天没亮就在归燕居等着了。于是乎,刘氏把苏紫逮个正着。
接下来就是新一轮的殴打。苏紫从九重阁出来,半点准备都没有,刘氏可不一样,准备了一根拳头粗的棍子,远远地瞅见苏紫就开始冲上去打。
然后又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啊。
等到晏归闻声出来劝架,苏紫就已经是现在苏子宜他们看到的样子了。
晏归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调解二人之间的矛盾,所以只能把苏紫送到苏子宜这里来了。
事情就是这样,听完之后苏子宜苏易苏尔苏桑四个人的表情都很怪异,就好像现在有个人在他们面前将自己身体扭成了麻花状一样。
反正就是觉得,天呐,好不可思啊!
于是乎在晏归再次问他们苏紫能否住下来的时候四个人异口同声地说了不行。
可惜啊,苏紫这个人厉害啊,先是哇地一声哭起来之后就跪到苏子宜面前了,把苏子宜吓了一大跳。然后再声泪俱下地把自己悲惨的身世,受到委屈虐待统统讲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啊,愣是把晏归和苏桑两个人给讲哭了啊。就连苏子宜和苏易都觉得这样对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太残忍了。
所以苏子宜扶起苏紫,叹了口气“那你就先留下来吧。不过丑话也说在前头,你到这里之后就不可再惹是生非了。”
苏紫肿着眼睛死命点头,还没说什么谢祖隆恩之类的话子宜别居里感动的气氛就被门外进来的打扮的花枝招展穿金戴银的女人一张嘴就给毁了“哎呦我说呢,果然是一家人啊,一家子狐狸精啊。你说是不是啊二嫂子。”
来人是晏归母亲刘氏还有晏佐夫人聂氏。聂氏挽着刘氏的手臂,一只手摸着自己头上戴着的巨大的生怕晃不瞎别人的眼的金簪子,一脸不屑地看着客厅里的一众人“我说四少爷,您还是少与这些乡野之人为伍的好,免得沾上些不三不四的风气,人家还会怪我们晏家没有家教。”说完还看着正中的苏子宜,挑衅地哼了一声。“山里的狐狸精,厉害着呢。”
苏子宜炸毛了,不止她,晏归苏易苏尔苏桑也炸毛了,就连苏紫都不哭了。
一把拉住要冲过去的苏桑,苏子宜深呼吸好几下才忍住自己不过去扇聂氏两巴掌。她还不能把晏家的人怎么样,至少现在不能,她知道一个人必须能屈能伸,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怒火,让自己冷静下来,苏子宜看着聂氏的眼睛,面无表情“二位来此有何贵干?”
“不来干什么,就是来看看我二嫂子的嫁妆是怎么变成你的别居的。”聂氏说完又扯了扯边上脸色铁青的刘氏“二嫂子,再怎么着你也是咱们晏家的正房二夫人,这个从山里出来的小杂种给就这么把你踩在脚下了,这要是说出去,您的面往哪搁啊。”然后扭着屁股神情高傲地走进客厅,左右瞄了瞄,看着甚是朴素的装潢,不屑地笑了一声,抬手又摸了摸自己的金簪子,似笑非笑地地看着苏子宜“山里出来的就是寒酸,你说是吧。”
“你给我闭嘴!”苏桑再也听不下去了。奶奶的,这个长得乱七八糟的女人是吃粪了么,苏子宜的事就是她苏桑的事,骂苏子宜就是骂她苏桑。苏桑想冲过去,可是却被苏子宜给拉住了“苏桑!”
“哎呦,还有个小的呢,啧啧啧,狐媚样,知道我们是谁么你就敢嚷嚷,啊?!”聂氏看着苏子宜拉住苏桑,以为是怕了自己了,更是尾巴翘到天上去了,手不离簪,看着苏子宜,不屑地笑“有灵药又怎么样,卖了五十万灵石又怎么样,不过就是个山里出来的没爹没娘的小杂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知道勾引男人,年纪轻轻也不知道害臊,呵...”
“聂氏,你给我闭嘴!”晏归再也听不下去了,尊称也不叫了,堂堂晏家二爷正夫人,言行举止无一不像市井泼妇,毫无半点修养可言。在他面前辱骂苏子宜还有苏桑,让晏归不知道怎么地就跟被人狠狠扇了几巴掌一样难受。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大步走上前,拽住聂氏的手臂就把她扔出去了。
“啪!”一声,不止被刘氏打耳光的晏归愣住了,整个子宜别居里的人都愣了。晏归摸着脸,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气急败坏的刘氏“娘,你听我给你解释...”
“解释?!你别给我解释,晏归,你真是我生的好儿子啊!我生的好儿子啊!这么大一个院子你就给了这个女人,好的不学学那个老混蛋在外边养女人你啊!今天之内,你让他们给我滚出我的房子,要是他们不滚,你也别回来了!”说完狠狠瞪了一眼门内的苏子宜,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娘,娘..”晏归叫不住,转过来对着苏子宜脸上是抱歉且无奈,苏子宜叹口气,冲着晏归点点头,晏归就追着刘氏出去了。
苏子宜烦躁地看了眼躺在院子里摸着屁股呻吟叫痛的聂氏,对着旁边的苏易说了句“扔出去”就转身回了内院。
苏桑拦住苏易“我来。”然后一脸凶残地走近聂氏。很好,她等这个时候很久了。
“你要做什么?!你敢!我是晏家二..啊啊啊,你住手,你放开我!你个小蹄子你放手啊啊啊啊...”
苏桑可不要只要她到底是谁,二话不说提着聂氏的头发就把她给拖出去了。顺便把她那根金簪子给掰了。
看着被扔在子宜别居门口头发散落疯子一样的抱着脑袋喊疼的聂氏,苏桑呸了一口之后,重重地关上了子宜别居的大门。
门口的聂氏骂骂咧咧,直到巷子口等着的小厮过来搀扶她,才摸着屁股一步一踉跄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