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阿九看着满脸微笑的章重毅，忽然打了个寒战，宛如看见一只对着老鼠微笑的猫。

　　阿九怯生生地问：“您要我做什么？”

　　章重毅道：“你只要好好养伤便行了。我会去恳请圣上，要寿王给你一个交代。以你的身份做不了王妃，求一个王娣的名分绝对没有问题。”

　　“啊？”阿九怔住，“为什么？”

　　章重毅看着阿九，宫闱之间的争斗远胜战场，她虽然有些胆识和小聪明，现在还不是交底的时候。

　　章重毅想定，站起身道：“你不用问那么多，先把伤养好。我会和淑宁说，要她重新给你安排一个院子，另外派些人伺候你。”

　　“我不要!”阿九大声说道，“你不告诉我为什么，我绝不会接受这些。”

　　章重毅诧异地转过身子看着阿九，那咄咄逼人的目光让阿九心里发虚，仍然鼓起所有勇气回望着章重毅。章重毅这么做必有所图，阿九不想稀哩糊涂地给人当枪使，就算要被人利用，她也该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你不接受？”

　　“嗯。”

　　“来人，”章重毅轻描淡写地说道：“把她扔出去。”

　　“不要!”阿九惊恐地大叫，她完全没想到章重毅这么绝，若是平常也就罢了，可她现在的身子是光着的，这样扔在外面雪地里，不要说冻死，羞也羞死了。

　　章重毅并不理会阿九，径直走出门去。

　　金芷坐下来，想了一会，才道：“九娘，我真看不懂你，老爷说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制造机会把握时机，怎么老爷答应抬举你，你反而拒绝了呢？其实不管什么理由，只要能离开县主，对你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对不对？”

　　阿九看着金芷默然不语，离开章淑宁的控制确实重要，可阿九就是不愿意不明不白地给人当枪使。如果嫁进六皇子府是件好事，章重毅为什么不要自己的亲外孙女嫁过去？

　　金芷忽然笑了一下，道：“九娘，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慎重到这种程度，老爷确实没有看错你。我只想问你最后一句话，你有什么资格拒绝？”金芷顿了顿，“西院那一位昨天就吩咐了，等你醒了继续行刑。你是愿意继续在这里躺着，还是去小黑屋里躺？”

　　“你在威胁我？!”阿九瞪大眼睛，声色俱厉地问道。

　　想到昨天那一顿板子，阿九便觉得心里发寒。以前只觉得罚跪难挨，板子打在身上才知道不管罚跪的时间多长，比起打板子来还是轻松，她再也不要挨打了。

　　阿九的反应吓了金芷一跳。这丫头，好象和以前不一样了呢，金芷想着，叹了口气道：“这个家是什么情况，你自己也很清楚，我是她名义上的娘，她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她还是你的娘呢。”金芷站起身，“我已经把话给你说清楚了，到底怎么选择，你自己看着办吧。”

　　金芷说罢，柳腰轻摇，便要走出去。

　　“等等!”阿九叫道，“七姨太太，我答应你。”正如金芷所说，阿九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格，她刚才只是做出姿态，看看能不能从金芷的口里了解更多，眼见金芷要走，她只能妥协。

　　金芷回首望着阿九，微微一笑点点头，走出门去。

　　不一会，小玉进来向阿九蹲身施礼，“三小姐，七姨太太吩咐，奴婢以后就跟着您了，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

　　可恶的丫头!阿九横了小玉一眼，“帮我把衣服穿起来!”

　　小玉露出为难的表情，“回小姐的话，七姨太太昨天就吩咐人，将您那些衣服全部扔了，新衣裳正在赶制中，你要不等一等，明天可以做得了。”

　　阿九气得无话可说，只得在床上趴着挨过一天。那金创药确实药效非凡，到第二天阿九穿上新衣的时候，伤处都已收口成痂，没有第一天痛得那么厉害了。

　　崭新的棉衣棉裤穿在身上，比阿九原本那些不合身的旧衣温暖舒服多了。小玉用手轻轻抚平衣服上原本就不存在的折痕，嘴里还道：“三小姐，这一套是因为三小姐您急着要穿，所以做得比较急了，您若觉得哪里不合适，告诉奴婢，奴婢要她们做另外那几套的时候注意一下。”

　　阿九活动活动手脚，“大小倒是正合适，只是这粉红色太嫩了，我不喜欢，能不能要她们换种颜色？”

　　小玉解释道：“回三小姐的话，按府里的规矩，您的衣服要等县主发话，才能从库里取料子出来。说句让您不高兴的话，县主到现在还没吩咐人去库里取料子呢。这一套衣服和其它正在做的，都是七姨太太的衣服料子。您若想挑颜色，得等县主发话才行。”

　　“是这样啊。”阿九怔了怔，随口应道。

　　“是呀，包括您用的首饰，县主也故意压着不发，”小玉拿起梳妆台上放着的一只小盒递到阿九的面前给她看，“这些都是七姨太太送给您的，您看您喜欢哪件，奴婢帮您梳好头发戴起来。”

　　阿九看着盒中金光闪闪的各种首饰，这是她过去的人生中从来不曾拥有过的东西，做为女人，她根本没办法抵挡这些闪光物品的诱惑。

　　阿九接过盒子，在梳妆台前坐下，出神地看着盒子里的首饰，比较着各自的优劣，完全忽略了小玉那些充满挑拨味道的话。

　　小玉接过阿九挑好的首饰，放在一旁，轻轻梳理着阿九乌黑的长发，继续说道：“昨天国公吩咐县主给三小姐收拾间院子出来。县主刚派人过来说，已经命人将冷芳斋收拾好了，三小姐醒了就可以搬回去了。七姨太太不放心，特意要小翠姐姐回去看看。结果小翠姐姐回来说，那屋子根本就没收拾过，灰厚得吓死人不说，屋子里连暖笼也没有，冷嗖嗖地根本没办法住。”

　　阿九听着，不知道说什么。冷芳斋就是阿九一直住着的那个院子，从来就没有任何取暖设备，也没有人觉得不妥。现在自己身份不一样了，同一个的院子，同样的情况便住不得了。

　　小玉继续说道：“七姨太太已经把这些事和国公说了。国公说，如果三小姐愿意，就住在融萃斋里，由七姨太太照顾您。三小姐，您说好吗？”

　　阿九始终对章重毅为什么抬举自己耿耿于怀，所以她不愿意和金芷走得太近。可在这府里，章淑宁就是强势的东风，她若不依附着金芷，即便章重毅有心抬举自己，自己也得不到什么好。

　　阿九只能轻轻地点头，向小玉道：“七姨太太肯照顾我，那是我的福气，只怕七姨太太嫌麻烦不肯答应。”

　　小玉笑道：“三小姐这就见外了，七姨太太是最最慈悲肯照顾人的，三小姐若能得到七姨太太的照顾，在这府里就没有人再敢欺负三小姐了。”

　　是吗？阿九不置可否地一笑，她又不是第一天到这个家里来，家里是什么形势，她清楚得很。别看金芷给章重毅生了个儿子，她在这个家的地位仍然远不如章淑宁，她今天敢和章淑宁硬顶，应该还是基于章重毅要抬举自已的理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