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芷不知道该用什么眼神看小翠了，骂道：“我怎么教出你这样的蠢材来了。你把圣命当什么，岂是咱们国公说改便能改的？又没有个说得出口的理由，哪有女方急赶着要嫁人的。传出去，还不知道外面人该怎么笑话咱们了。”

　　小翠讪笑道：“奴婢只是替三小姐委屈，天大一件喜事怎么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而且奶奶那个主意也不是什么好法子，这样天天防着，总不是个事。即便再小心，可万一哪天没防住，那...”

　　“放肆!”金芷吓得连忙制止住小翠的话头，“你是皮痒了欠收拾了是不是？老刘她们还在受刑，你是不是也想和她们一起尝尝板子的味道？”

　　小翠连忙象受了惊的鹌鹑一样低下头。

　　见此情景，阿九叹道：“唉。奶奶骂她做什么？她说得也没错，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样天天防着确实不是个事。”

　　见阿九也这么说，金芷先骂小翠，“你还不去外面守着，死站在这里做什么？”

　　小翠连忙应声出去。

　　金芷再劝阿九道：“阿九，你这么想就错了。大家毕竟是一家人，你这样想就外道了。”

　　阿九冷笑道：“一家人？她什么时候把我当成一家人过。自从我到这个家，哪一天不是做着下人的事，吃着下人的食。她给我配的那六个丫环，天天还要我侍侯!你见过这样的一家人吗？”阿九说着，又是气恼又是委屈，想到今天的事又隐隐后怕，不禁哭了起来。

　　金芷连忙递了手帕过来，叹道：“你说的事，我都知道，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个家，大事小情全是由她一个人管着，我一点忙也帮不上你，你不忍着还能如何？只能等明年十月大婚，你离了这里便好了。”

　　“我若等不到呢？”听到这，阿九扬起脸，冷笑着反问。

　　“胡说!”金芷连忙制止住阿九的话，“你年纪轻轻的，别总说这样的丧气话。”她见阿九始终一付无精打采的模样，只得又道：“你也别急，办法总是人想出来，也许过段时间，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也说不定呢。”

　　阿九耷拉着眉，瞅了金芷一眼，叹了一口气，站起身道：“奶奶，我的心闷得很，我出去转转，等会再回来。”

　　“外面冷得很，你还是就在屋里，我陪你再说会话吧。”金芷连忙也站起来说。

　　阿九摇摇头，“我还是出去转转吧。我现在心里堵着一把火，继续在屋里坐着，我会疯的。”

　　“那我陪你一起去。”金芷说。

　　阿九道：“不用了，外面冷得很，奶奶还是在屋里坐着比较好，万一冻出病来，就是我的不是了。”

　　金芷笑道：“瞧九娘说的，倒象我是那种风吹吹就病了的人。”她看阿九的脸色，继续说道：“不过九娘想一个人静静也好。那就叫小翠跟着，有个照应。”

　　听见金芷在屋里点自已的名字，小翠连忙进来。

　　阿九道：“算了，小翠还要服侍你，就叫那个小四跟着吧。”

　　听阿九这么说，小翠连忙道：“回三小姐的话，县主说，小四服侍三小姐不周，已经被撵出去了。”

　　“什么？!”阿九一下子炸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我不知道？”

　　小翠道：“县主走的时候，特意吩咐容嬷嬷留的话。先前侍侯三小姐的那几个丫头都是新进府的，还不知道府里的规矩，所以要她们先回去知道了府里的规矩后，再另外指派差事，小四特意吩咐撵出去不许再用。另外，县主还说，她会派几个经验老道的人专门来伺候三小姐。”

　　“混帐!”阿九气得浑身颤抖，“我是皇上亲封的寿王妃!她有什么权利处理我的人？幸亏这几个丫头不知道她的心意，我今天才逃过一劫。若换上几个‘经验老道’的人，岂不是一时三刻称了她的心意!”

　　“话不是这么说，九娘。”金芷还想再劝，阿九向小翠吼道：“你去和她说，那几个丫头我用得很好，不需要她再另外费心指派了。”

　　小翠看一眼阿九，再看一眼金芷，喃喃不敢语。

　　金芷劝道：“九娘，这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断不可现在就看破脸面。”

　　阿九向金芷吼道：“我等不了!小翠!你去和她说，如果今天我看不到那几个丫头，我便吊死在这院里!省得刺着某人的眼，脏了某人的地!”

　　金芷听着无奈，只得向小翠使了个眼色，小翠硬着头皮去了。

　　阿九觉得胸内熊熊燃烧的大火快要把自已烧着了。她从澜惠院出来，冷风吹在脸上，她不觉得冷；沿路丫环向她行礼，她也看不见。一路急行，恨不能一头扎进冰水里，彻底地浇熄自已心头之火。

　　在院子里，阿九不知道转了多少圈，脚步终于渐渐慢了下来，她呆呆地立着看着眼前的红梅，脑海一片空白。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理智终于回到了阿九的身上，她的眼睛慢慢地看清眼里的事物。看着眼前的红梅，阿九忽然意识到这里正是自已初遇欧阳明达的地方。不过是四五天的时间，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的事。因自已一时之念，害小玉枉死，真的是当初万万想不到的事情。

　　阿九现在冷静下来，开始重新梳理此事。想那方思稚未免太愚蠢，昨天圣旨刚刚下达，她竟一刻也等不得，立马便想弄死自已，她竟没想过若真弄死自已该怎么向皇帝交代吗？说起来，离自已与寿王成亲还有十个月的时间，她完全有时间做得更巧妙些。最好是邀一大群人一起出游，然后找机会害死自已。那种情况人多事杂，未必一定会怀疑到她的身上。

　　想着想着，阿九忽然想到一个疑点，方思稚从哪弄来的毒药？想她一个深闺小姐，要买这样的东西，受命之人会老老实实给她买了来，而不上报给章淑宁？

　　章淑宁虽然深恨自已，却不是个不知道分寸的人。她虽然讨厌郑九娘，可顾忌到郑百文，也只能折磨郑九娘，而不敢弄死郑九娘。如今现在这个情况，她怎么又会对自已下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