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御医 第六十五章 割麦
作者:镜熙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昨天爸妈都不在家,所以很放松的很晚才起,起来看了会电视,听了会歌,去超市买了点零食,有睡了会觉,本以为从七点写,应该来得及,谁想到……从十点之后就上不了网了……

  于是心情非常忐忑,很怕今早一上来,收藏全掉了……可没掉反而涨了,实在很不好意思,今天一则抱歉,另外收藏上十也加更,故而是四更……谢谢筒子们的支持,眼泪汪汪的,码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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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家洼数潍县,与宛县的阮家岭相接壤,论起距离,倒是离宛县县城更近些。此时新麦刚下,一轮毒日灼灼的晒的人睁不开眼,隔着鞋底似乎连土地都是热的,村口是一处打麦场,有些已磕好摊开晒着金黄的麦粒,有些才刚从地里收割回来,不曾脱粒过的。

  从此处出发,不过二十多里地,就能看见黄河大坝。朝廷年年这个时候就会征收河捐河款,黄河大堤却依旧一副羸弱的模样,堤沿上干裂出一道道口子。

  两岸种的高粱旱的东倒西歪,长叶颓然的耷拉着,坡上的谷子荞麦等也稀稀拉拉,路旁席的山豆角,刚结了荚。

  俯瞰下去,一群人蹲在麦地里割麦,弓着腰,偶尔抬个头,拿手背抹两把汗。李思扬利落的抓住麦茎,镰刀一挥,利落的留下一道茬口,扔在脊背后那一小堆上,后头跟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麻利的捆好。

  高睿在旁边一块地,因着天热,光着膀子,黝黑的肌肉在日光下反着光,手下一用力,膀子上就鼓出两道肱二头肌的肌肉块,显得十分健壮。

  连着天旱,麦也早熟,因此军户里的人都各回各家割麦去了,高睿记着几个阵亡的军属,闲着无事就领着一块来帮忙。

  原先说话这小孩叫芹子,爹是多年的老兵,打山匪的时候被一箭射了个透心凉。撇下一家老的老,小的小,芹子在家行三,下头还个刚断奶的弟弟,老大十六,身段初现,一掐一把水的俊俏姑娘,叫娟儿。

  “哥哥……娘……喝水水……”身后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身后那妇人唤了声:“兄弟们,都来树荫底下歇歇,喝口水。”

  四处低着头忙活的人都丢了手里的镰刀,三三两两的走过来。李思扬直起酸麻的腰,揉了揉,也朝地头上那一溜杨树下去。

  夏日的蝉鸣聒噪的很,两个小兵鼓咚咚喝了水,就商量着爬树去捉蝉,晚上烤了吃。

  胡家嫂子从陶瓷罐子里倒了一碗水,递给李思扬,又递过来一条毛巾,道:“大兄弟,热吧?”

  李思扬接过来喝了两口,就见高睿挨了过来,笑道:“瞧你,喝个水都那么斯文。”说完夺了李思扬手里的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李思扬一抬头,正好看见他上下翻动的喉结,忙又偏过头去看席上栽的一陇绿豆。

  芹子爷爷正坐在那边地头上抽旱烟,吧嗒吧嗒两下。芹子奶奶在一边抱着小孙孙。

  “给……”芹子蹦蹦跳跳的走过来,递给李思扬两束尚青的麦穗。李思扬接过来,拿手掌搓出一把香甜的粒来,又递给芹子,芹子献宝似的拿着去给大他一岁的哥哥一起吃。

  胡家嫂子派了一圈水,又挨个儿发着饼子。李思扬嚼了一口,一股豆香味填满了口腔,笑问道:“大嫂,是拿磨豆腐的豆渣和杂面做的吧?”

  胡家嫂子略吃一惊,又笑道:“你倒会吃,今儿你们来,我特特做了叫你们尝的。狗蛋儿他们也都说好吃,可都猜了半天,也没猜准。”

  李思扬笑的有些苦涩,上一世欧阳可是最爱吃豆渣饼,每回必点,还费尽心思拿两百块跟大厨换了这个秘方。

  李思扬又咬了一口饼,突然想起什么来,问胡家嫂子道:“您可曾见过人种地瓜没有?这么大,这么个形状,吃着甜甜的……”李思扬边说边比划。

  他顶喜欢吃家里新收的玉米,每年姥姥都会煮一大锅,连着红薯,玉米,花生,让她吃个够。可这几样东西,都没见有种啊?红薯尤其高产,花生出油量高,这毋庸置疑。

  且山地也种不了麦子,只能种点红薯,花生,豇豆,绿豆的。这年代的小麦,产量是很低的,尤其是碰上这种不好的年头,有些人一年到头也只舍得吃一回面。

  一定是这些东西都还没传进来吧,嗨,也不知从哪传进来的,也好早早儿的去寻摸点……自己不也能解解馋么?

  胡家嫂子摇摇头,道:“这种稀罕物,乡下人哪见过,说不定财主家里才有吧。”说罢又夸他:“想不到,你个读书人,干起庄稼活这般连当,割得麦茬又整齐,又好捆。”

  李思扬笑了,心下暗道:自己小时候也是经常给家里割麦,那时候爸妈得先去帮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忙活。

  自己带了弟弟收自家的地,她一面在前头割,弟弟在后面捆,那

  么小小的个儿,像虾球似的……

  想到这鼻子一酸,到了这最想的就是弟弟,毕竟是自己看大的,还记得六岁的时候,给他穿虎头鞋,那肥嘟嘟的小脚,穿着通脚的厚棉裤,她年纪小力气弱提不上去,弟弟就会懂事的站起来一墩,就认进去了……

  幸好大家伙都忙活别的,没注意到她的窘态。

  “胡老爹,凉快儿呐!”又是一家大小沿着陇子走过来,想是回家吃饭。

  胡老爹点点头,道:“他赵大哥,家去吃饭?坐下歇歇?”

  赵大说声好,盘腿在地头坐下,他紫红脸膛,一脸乡下人的憨厚,穿这件背心儿,脑门上戴着蒲柳编的草帽。

  赵大媳妇儿也就去跟胡家嫂子聊今年的收成。

  只听咕噜噜车轮与轴承摩擦的声音,远远的一个人推着一车水来。到了树底众人做得这块儿,被石头垫了一下儿,两大桶水分量极重,车夫把不住车把,就朝下砸来。

  李思扬正坐在下头,首当其冲,胡家嫂子叫她快躲已是来不及,只听一声断喝,高睿右臂上疙瘩一拧,托住一只就要歪下的桶,后头一受力,前头又要往下歪,他一挺肩膀,被压的往下垂了一寸,才结实的抵住。

  赵大和胡老爹忙上去帮忙,把木桶搬下来,叱道:“山子,这是咋搞的,推不了一趟少推点么?砸着人咋办?”

  山子忙作揖赔笑,也在田垄上坐下,摘了头顶小帽扇着风,却是越扇越热。

  高睿笑道:“你别扇,一身的汗都扇到我身上来!”

  山子恭维道:“高百户,又带弟兄给胡老爹家干活拉?我说年年就他家粮食收的快,啥时候也去帮小的干些呗?”

  高睿不理他:“你好手好脚,上头老人也还壮实,成日介就想着偷懒,不去!”

  山子又道:“怕是我家没有娟子那样的好闺女……”说罢又笑……

  娟子原在一边陪弟妹拿茅草编小狗玩,听见这话,臊的脸通红。

  高睿冷哼一声,一握拳,骨骼喀喀直响,气氛顿时冷下来。高睿毕竟不和他们一样只是庄稼人,平日里开个玩笑,打个哈哈,那是因为他乐意,并不代表别人就可以随意没大没小,拿他开玩笑。

  胡老爹是个厚道人,虽想打圆场,可山子提了他孙女的事,这可是他一块儿病,孙女年轻貌美,十里八村都能拿出个来的,村里人没个配的,若是说给高睿,那是再合适不过,当下也不便搭话。

  李思扬还沉浸在思乡之痛与方才惊魂未定中,几乎没注意到周围的低气压。

  赵大见此一想,还是我来吧,于是转了话题,问道:“山子,你推这车水,干嘛去?”

  山子忙顺杆下:“还不是今年旱么?我火石岭那块儿地种点谷子,全都旱的不成样,半截卡脖就死,没辙,只能挑水浇。”

  赵大哦了一声,他家也种了七分地,旱的不像样,正愁没水浇,瞥了眼他那满满一车水,道:“你这水从哪装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