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日的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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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氏昨天吃了几块冰镇的西瓜，初时还不觉得什么，到晚上便起来了三四回。早起一睁眼便觉得头重脚轻，徐妈妈在一边瞧了心疼，忍不住低声劝道：“夫人，不如让奴婢去回了老太太，就说你今儿身子不爽利，不如……”

　　“不行，若是那般了，那位定然又要生出一堆话来念我。”周氏摆了摆手，打断了许妈妈的话“我这去去便回了，我还撑得住。”

　　许妈妈见劝不住，只得命一边的丫头们过来伺候周氏梳洗妥当，扶了她便往老夫人的荣桂堂赶去。

　　“奶娘，我今儿眼皮子跳得厉害，怕不是要出什么事儿吧！”越靠近荣桂堂，周氏便越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夫人，您是昨儿没休息好，等给老太太请了安回去歇会子便好了。”许妈妈轻轻拍了拍周氏的手，安慰道。

　　“咦？怎么不见芳茹？”周氏缓了口气，突然发现随行的大丫头里缺了一个人，又想到早起便没瞧见她，心里的那份不安不由得又多了几分。

　　“回夫人，芳茹不是前日被您安排去做针线了嘛。”一边的玲珑笑着回道：“您前日还说，咱们院子里姐妹没一个手有她那般巧的，若是她去了，还不知该寻谁来补缺呢。”

　　“那丫头的事儿，切莫胡说了！”许妈妈喝了一声“不过是个针线，哪里寻不来一个手巧的？”

　　玲珑挨了训，有些委屈的应了便不再开腔。许妈妈也没有再多说，只继续扶了周氏往前走。周氏虽没说话，可心里却一点也不好过。

　　芳茹这丫头，真真是压在她心上的一块大石头。

　　当初西府的三少爷瞧上芳茹来寻她讨要时，她本是高兴的。不管芳茹过去了是否能得宠，多少是搭上了一根线，西府的三少爷也就欠了她一份人情，多少也能为她带来些好处。

　　于是便应了他的恳求，答应了将芳茹给他。

　　可哪晓得那位三少爷说了句寻个好日子来抬人便一去不复返了。

　　周氏寻思了许久才明白，这西府的三少爷也是个做不了主的软货。定然是他那个吃斋念佛的娘不答应，不然这都过去多少个好日子了，如何还不见来抬人？

　　那边没了动静，这边又怕芳茹生事儿，只得寻了个做针线的活儿先稳住她，先不让她在府里抛头露面，等到西府那边的事儿定了再做打算。

　　若是三少爷来要人，她也没亏待了这丫头，直接让抬过去便是；若是三少爷忘了这事儿，便依着许妈妈的话，随便找个由头，处置出府算了。

　　周氏一边走一边想，很快便进了荣桂堂的院门。早有小丫头迎上来给夫人请安，一边还有丫头飞跑前去禀报。

　　“老太太起身了？”周氏见那丫头进了正厅，不由微微一愣，回头问一边跟着伺候的小丫头，平日老太太起的没这么早呀，今儿是怎么了？

　　“回夫人，西府大太太一早便过来了，这会儿正陪着老太太在里面说话呢。”小丫头听见周氏发问，忙笑着回道。

　　她来干什么？

　　周氏一听心中纳罕，老太太免了东西二府来问安已经几年了，怎么今儿她竟想着来给老太太请安了？事有反常必有妖，周氏不敢马虎，扶着许妈妈的手缓步进了正厅。

　　一进门周氏便看到西府的大太太挨在老太太身边坐着，低着头似在说些什么。见她进来却也不起身，只看了她一眼便将头扭向了一边。这更让周氏觉得有些不对。

　　“媳妇儿给母亲请安。”虽说心中疑窦顿起，周氏面上依旧平静如常，带着笑上前冲老太太福身行礼。

　　“请安？西府那般远大太太都已经过来半晌了，你如今这是来请得什么安？”老太太扫了一眼立在厅中的周氏，冷哼了一声“还要我这个做婆母的起床候着你不成？”

　　周氏见老太太言语不善，哪里敢多说什么，只低首领了罪，依旧立在那里等着老太太吩咐。只是心里又将那西府大太太又深恨了几分，定然是她在老太太面前嚼了舌根，火上浇油才惹得她挨训的。若不是她来吵闹，老太太现在该还躺着才是。

　　“老祖宗消消火儿，咱们这几府的事儿全压在大嫂子一人身上，劳累多了起的晚些也是有的，”西府大太太见老太太发火，周氏又不吭声，不由轻笑着开口劝道：“不像我这般清闲无事，只会来吵老祖宗的清净。”

　　“你不用为她说话，说什么劳累多了起得晚些，当年我似她这般年纪的时候，哪日不是天不亮便在婆母门前候着了？”老太太瞪了一眼周氏“偏生她要娇贵些？”

　　“母亲教训的是，媳妇知错了。”周氏咬牙，恭顺的再福身领罪，心里却已经把那边挑事添柴的西府大太太骂了个体无完肤。如今不过是拿了她一点小小的过错，便以为能让她伏地不能翻身么？殊不知她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庶出儿子的媳妇罢了，想管家？真真是在做梦呢！

　　“罢了，你坐吧，我这里还有事儿要问你。”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周氏这般恭顺，老太太也不再多说“有个叫芳茹的丫头，可是你院子里的？”

　　芳茹？！

　　还没坐稳当的周氏差点被老太太的话唬得跌出去。老太太怎么会突然问起芳茹来？周氏心下一片混乱，小心的看了一眼老太太，并没什么不妥，又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西府大太太，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让她心下了然——果然是她想拿这事儿说话呢！

　　知晓了事情原由的周氏很快恢复了冷静，这能有什么？

　　一个爷们儿，收个通房丫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再则说，这芳茹也是来历清白的家生丫头，她这个做长辈的送个妾给自己的侄儿，也并没什么过错可寻。

　　想到这里，周氏的心便放得更宽了，轻欠起身向着老太太低声回道：“回母亲，芳茹是媳妇儿院子里管做针线的大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