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清河在西海棠用过午饭，就回了鞭渠院，道是乏了要歇午觉，只留了薰儿一个在外间榻上歇着。门若是闩上就更惹人嫌疑，她只好给薰儿下死命令，没有她在里头发话，谁也不准进屋，连雨竹也不行。

　　这头一进屋她就钻进空间里，拿了剪子将温泉池边摆着的一溜从木头匣面的气孔内钻出的根茎剪下，取出里头的宝贝来，也不将上面沾着的少量泥土洗净，直接把这宝贝们一个个裹了布包好。

　　忙活完，她净了手，稍稍整理了下衣襟，戴妥帷帽，才走向葫芦嘴儿处，利用传输阵，瞬间把自己转移到上午才踩的点－－－－咳，某个公厕里。

　　幸亏里头没人，否则就惨了！

　　蔡清河屏住呼吸，神情自然地出了公厕。上午才踩过点，她驾轻就熟地找着间药铺，抬头看了眼上面的济和堂三字，脚下不顿就进去了。

　　刚过饭点正是犯困的时候，店里的小二正手支着下巴靠在柜台边打盹，听着脚步声很快就惊醒了过来，看清蔡清河身上穿着的是上好的织锦缎小袄，立即热情地上来招徕，“客倌是买药还是看大夫？坐堂大夫在后间休息，小的这就去后头传一声……”

　　“我找你们掌柜的。”

　　“掌柜的”小二看了看外头，并无马车仆妇，有些迟疑地回道：“咱们掌柜的不在，客倌有什么事，找咱们的钟大夫也是一样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别家药铺子。”蔡清河声音清冷，果断地转身就走。

　　“哎，客倌您稍等！”小二追了上来，“您稍等，我上后头看看，掌柜的可是回来了？”

　　蔡清河隔着层轻纱朝他点点头，小二就急急地挑了帘子进后院。过了一会，就听到有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越来越近，“慢些，就你这毛躁性子……”

　　小二陪着笑，上前挑了帘子，一个精瘦留着小山羊胡须的小老二跨步进入大堂，看见堂当中立着一抹细瘦的身影，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不知这位小姐寻小佬儿是何事？”

　　蔡清河指了指柜台上搁着的一物，“还请掌柜的看看，这是什么宝贝？”

　　掌柜的眼里的神情越发狐疑，看了眼一旁的小二，进了柜台后，方不紧不慢地拿起那个所谓的宝贝，剥开外头一层层包裹着的蓝色粗绸，露出上头一截灰褐色的根茎。

　　蔡清河看出他眼里的不耐之意，出声示意，“掌柜的何不打开了再看。”

　　蓝色粗绸全落下，掌柜的一双略显浑浊的老眼，顿时一亮，清咳了几声好不容易按捺住了，方才竭力平淡地吩咐小二，“上后头请钟大夫出来相看。”

　　小二应了声，赶紧着去了。

　　掌柜的有些艰难地把眼神从蓝色粗绸上躺着的宝贝上挪开，笑道：“不知道这位小姐贵姓？”

　　“……吴。”

　　掌柜的微眯了老眼，心里暗忖着这临川城姓吴的大户有好几家，也不知这位是哪家的，面上神色却是不显，有些随意地指了指柜上，“这个东西，是府上的下人挖出来的？”

　　蔡清河笑了几声，声音清脆透着冷意，“这个东西若是能随随便便被下人挖出来，就不叫宝贝了。”

　　掌柜的干笑了几声，又旁敲侧击地打听着她的来头。

　　蔡清河嘴巴极严，淡淡地道：“你们的钟大夫若再不来，我寻别家药铺或是医馆去也是一样的。”

　　“小姐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掌柜的暗暗有些心急，又得按捺住面上的心急之色，“瞧，这不是来了……”

　　小二扶了钟大夫的手出来，是个年近花甲的老头儿，鬓发发白，在掌柜的示意下，把蓝色粗绸上搁的东西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个几遍，又凑近了嗅了一遭，才向掌柜的点了点头，道：“确是何首乌。”

　　掌柜的看向蔡清河，淡淡地道：“不过是株何首乌，也算不得是个宝贝。”

　　“何首乌许是寻常，但这般酷似人形的……”蔡清河轻笑，“掌柜的若觉着它不是个宝贝，那就罢了，我且去寻个慧眼识珠的人……”说罢，竟是裹了那株人形何首乌就要走。

　　“小姐留步！”掌柜的忙喊，见她身形一顿，这才不慌不忙地道：“人形何首乌也不见得就很稀奇，小老儿前些年还从药商那收到根比这还大的人形何首乌……”

　　“我的这个，当然称得上是宝贝！”蔡清河神情倨傲，“掌柜的不如与我打个赌，只需服下三株我这人形何首乌，能让这位钟大夫白发转乌！只怕到时候掌柜的想买我的，我还指不定卖给你，这临川城里，可不只有您这一家药铺！”

　　“成交！”掌柜的点头，怎么算他都不会吃亏，“那……还请姑娘……”

　　“这宝贝……”蔡清河扬扬手中的人形何首乌，“还请掌柜用三株人参来交换！”

　　“人参换何首乌？”掌柜的冷笑，“别说能让白发转乌还只是你信口白说，就算真有这个功效，三株何首乌，又怎么抵得上三根人参！”

　　“你的人参，能使人白发转乌的功效么？”蔡清河回之冷笑，“就算服下一百根，也不可能吧！再说，我只需要还带着茎叶的，你就算给我半根手指粗的，或是给我一把人参籽儿，我这三株人形何首乌，都白给你！”

　　掌柜的瞪着她一会，半晌长长吐出一口气，“人参籽儿换这三株何首乌，一言为定？”

　　蔡清河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全儿，把柜子里那袋人参籽都取来给这位小姐。”

　　小二应了，忙不迭就去了。他心里的算盘早就打开了，这小袋人参籽是掌柜的进人参时药商赠的，没费一个钱，这事也多赖自己从中周旋，不成，这回掌柜的一定得给他涨工钱！

　　小二屁颠颠地地把一只香囊袋儿大小的袋子取来，眼巴巴地瞧着他家掌柜的真的就靠着这袋子人参籽从那姑娘手里头，换了三株人形何首乌来。

　　蔡清河打开袋子看了，确定是人参籽，点头笑道：“我相信掌柜的用过这几株何首乌，定不会失望。只不过……到时候还想买，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好说！姑娘慢走，恕不远送！”

　　全儿见那姑娘走远，便喜不自禁地催促掌柜的，给钟大夫服下一株人形何首乌，瞧瞧是否真是有这白发转乌的功效。

　　“痴儿！”掌柜的给了他一掌，吩咐道：“阴处晾干，损了半根须，唯你是问！”

　　全儿嘟嚷着去了，却是躲在帘子下，只听得那钟大夫笑道：“恭喜掌柜的，这三株人形何首乌，您至少可白赚这个数。”

　　“区区几十两银子我可不放在眼里！”掌柜的不屑地笑道：“前几年我从药商那进着株人形何首乌，还没那位姑娘那株一小半酷似人形，进的时候花了十五两银子，转手卖了三十两银子！晚些我便上那几位老太太家递个话，三株人形何首乌，二百两银子，只卖一家。”

　　“那位姑娘，果然是个傻的！”全儿撇撇嘴，心里有些替那姑娘不值。

　　“只是奇怪的很，那姑娘上哪寻着这么酷似人形的，还一出手就是三株？”钟大夫犹豫地道：“我听她口中的意思，似乎是手里头还有这样的宝贝？”

　　掌柜的凝眉一思，扬了声喊道：“全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