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善农 第五十七章:审训
作者:水染轻衣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卢嬷嬷,住手!”蔡青芙喝道。

  卢嬷嬷做样子的成分居多,毕竟到时候真追究起来,或许能让闵氏少点怒气,但老夫人这边少不了安她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所以四姑娘一喝,她拳头就停在半空中,面上的怒意却是不减,“四姑娘这是个什么意思?”

  “嬷嬷糊涂了,你这会子出手,能讨得了什么好?”蔡青芙捂着肚子躺在自己的奶嬷嬷怀里,痛苦地闭上眼睛。虽然她也愿意这卢婆子上前把蔡清河揍一顿,但问题是她与蔡青莲上门寻仇,屋子里五个人,四对一,多的一方反倒被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给打昏了,这话说出去,谁信?

  闵氏又是个狠的,解决完大姑娘,少不得要追究平露早露一个护主不力的责任,而她这个本是最无辜的人,可又逃得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算二姑娘的伤不是大姑娘出的手,也只有推到她身上!

  卢嬷嬷眼珠子咕噜转了转,可不是,看看这屋里,就大姑娘身上干干净净,自己若往那张脸上添了伤,岂不是给大姑娘一个先发制人的由头?想通了这点,卢嬷嬷就退回去,与平露一块,抱着二姑娘号啕大哭。

  蔡清河缩在角落里,暗暗地想,梅园较静枫居离鞭渠院远,去静枫居报信的婆子又先行一步,倒底会是谁先赶过来?闵氏,还是老夫人?

  不用一盏茶的功夫,门帘就被人掀开,那头闵氏已经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一把掀开平露与卢嬷嬷,抱着不醒人事的蔡青莲就我的儿长我的儿短地哭叫起来。

  卢嬷嬷素日晓得闵氏的脾气,心知承受不住这位主母接下来的盛怒,赶紧着先发制人,跳起来指着蔡清河就骂,“大姑娘倒会装可怜,也不瞧瞧,咱们姑娘被你伤成什么样了!”

  “嬷嬷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一流,小心说大话闪了舌头!”蔡清河冷哼了声,轻蔑地道:“嬷嬷自个没看管住你家姑娘,这会倒来推卸责任了?”

  想来算计她?能拖一个下水是一个,她蔡清河可不是什么善人!

  “这个……”卢嬷嬷气结,“我们姑娘不是被你打伤,难不成还能自个把自个打伤?”

  闵氏果然怒火中烧,把蔡青莲放回平露怀里,一个箭步冲上前来,眼里闪着吃人的目光,高高地扬起巴掌!

  蔡清河原本还犹豫过要不要承受那卢婆子一巴掌,继续装她的小白花,可闵氏的拳头,她打死也不会受!

  那冰冷的目光让闵氏猛然记起两天自个吃的暗亏,手下略略一犹豫,只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回身招呼着红梅绿梅把蔡青莲挪上炕去,就坐在炕沿,如一个痛失爱儿的母亲,凄厉地大哭起来。

  蔡清河眨眨眼,这闵氏吃一堑长一智,难不成也改走老白花路线了?

  蔡老夫人得了婆子的报信,自然是有意给闵氏留点撒气的时间,方才坐了软轿紧赶慢赶往鞭渠院过来,远远地就闻见里头哭声一片,本就显刻薄的唇抿得更紧,面色乌沉。

  下轿的时候,一起从静枫居赶过来的雨竹忙上前,想扶住老夫人的手,可却被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去。

  李嬷嬷看了雨竹一眼,没有吭声,扶了老夫人往里走。

  雨竹眼神黯了黯,知道老夫人心里头定是恼了自个。她确实是趁三姑娘四姑娘寻上门来时,找了个借口去了静枫居,省得留下了左右为难,可终究还是……

  蔡老夫人扶着李嬷嬷的手进了屋,看了眼三姑娘的伤势,在炕沿坐下来,阴狠的目光扫过地上的蔡青芙,落到角落里的蔡清河身上,冷声哼道:“这一个两个都是让人不省心的!”

  蔡清河一直低埋着头,面色却是如霜,她倒要来瞧瞧,这老太婆会有多偏心!

  “老夫人,媳妇求您给做主……”闵氏抹着眼泪,“瞧瞧我可怜的莲儿,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放心,我自会给你一个公道!”蔡老夫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又催促道:“去看看齐大夫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沉寂许久的朱嬷嬷打了帘子,跟在大夫身后跌跌撞撞地进来。

  “齐大夫快给我儿瞧瞧!”闵氏忙起身让出位来。

  齐大夫气还未喘平,就被几双手推上前,细细检查了会,又仔细诊了脉,方道:“只是皮外伤,身子无大碍……”

  “无大碍?”闵氏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大夫你好好瞧瞧,我儿这满头满脸都是血,人就这么昏过去,怎么就无大碍?”

  齐大夫行医几十年,最讲医德,素日在同行及医患间很是有声誉,闻言略有不悦,不过还是平心静气地道:“太太莫急,姑娘满头满脸的血看着吓人,可这伤口在凝结,早已不流血……”

  “那我儿怎么还昏迷不醒?”闵氏恶声恶气地抢白。

  “姑娘被重物所伤,一时气血翻涌昏过去,只需服几剂养伤安神的药。”齐大夫不急不缓地道:“至于这外伤,清洗后敷药包扎,静养半月即可。”

  “你这个庸……”

  “星华,不得无理!”蔡老夫人斥道,又朝齐大夫陪了笑,“我这儿媳是关心则乱,望齐大夫海涵。”

  齐大夫摇头表示不介意,就吩咐丫头打来温水,给蔡青莲清洗了伤口包扎妥当。

  “会……留疤吗?”闵氏想着得罪齐大夫于自己没什么好处,就陪了几分小心问道。

  “太太若是担心,我那有能消疤的玉肌膏,等会让派去取药的丫头一并拿回来。”

  “多拿几瓶!”蔡老夫人有心安抚闵氏,又吩咐朱嬷嬷,“领着齐大夫下去开方子。”

  朱嬷嬷引了齐大夫出去,蔡老夫人又打发了几个闲杂人等,立即沉了脸发话,“说说,怎么回事?”

  这是要开始算帐了,闵氏精神一振,拿帕子捂了脸,哭得越加伤心起来。

  这……底下一众人暗里大眼瞪小眼,却是没个人吭一声。两个奶嬷嬷是守在屋外头,并没瞧见里头发生了什么事;而平露与早露……让她俩说什么?说自家姑娘上门寻仇,拿杌子砸大姑娘,反倒被反弹过来的杌子砸得满头满脸的血,昏了过去?

  蔡老夫人阴狠的目光扫了底下的人一眼,指着蔡青芙,“你来说!”

  蔡青芙身子猛地哆嗦了下,跪着向老夫人磕了个头,微曲着身子一脸痛苦地道:“回祖母,三姐姐谨记着祖母素日的教诲,兄弟姐妹间要友爱相护,得知大姐姐被禁足,才邀我一块来看望大姐姐,给大姐姐解个闷儿,不想……”说到此处,更是痛苦地弯下腰去,“不想大姐姐一见我们,没头没脑就是一顿砸,芙儿,芙儿也……”

  “芙儿这是怎么啦?”闵氏不介意与这个素日入不得眼的庶女演演戏,只要能给那个贱*人生的安多个罪名!

  “芙儿先时被砸中下腹,险些昏了过去,突然听得平露早露两个尖声大叫,再抬眼时,就见着三姐姐昏倒在地,头上满是血……”说着,只是呜咽大哭,哭得险些背过气去。

  早露接到蔡青芙暗里使的眼色,知道只有配合着她的说辞,才能最大程度地保全自己。可想想还是很不甘心,这位四姑娘小小年纪就有这个心性,瞧她说的话,先是推到大姑娘身上,再把最后一点责任,都推给了平露与自己,倒是把她自个完全摘清了去。

  “你们两个,说清楚倒底怎么回事?”蔡老夫人指着平露与早露,厉声喝道:“若有半句虚言,立时打了发卖!”

  平露先前险些哭岔了气,这会还上气不接下气,虚弱得简直说不出话来。

  回话的责任就落到了早露身上,她该怎么着回老夫人的话?说三姑娘拿杌子砸大姑娘反倒把自己砸伤了?还是昧着良心污蔑是大姑娘动的手?她是三姑娘的人,自是要护着自家姑娘,可听说大姑娘这次回府,也是有所依仗的,若胡说了被她记恨上……

  早露额上的汗都滑落下来,不住地磕着头道:“老夫人明鉴,奴婢与平露两个在门口守着,奴婢见几位姑娘们要闹将起来,忙想出去把两位奶嬷嬷叫进来劝劝,不想……奴婢只听得平露姐姐尖叫,忙回过神来,同四姑娘一般,只瞧见三姑娘昏倒在地,头上满是血……”

  “这一个推一个的!”蔡老夫人不悦,指着平露喝道:“说清楚,你看到什么了?”

  平露浑身一哆嗦,两眼一翻白,竟是生生地昏死过去。

  闵氏气得跳脚,指着平露暴喝道:“拖出去,给我打板子,打醒为止!”

  “星华,稍安勿躁。”蔡老夫人劝道,其实她这么个人精,光见着底下几个一个推一个就是不肯吐露实情,岂不知这其中有隐情,“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莲儿移回梅园,好生照看着。”

  “老夫人明鉴,这事情已经水落石出!”闵氏倒底有些沉不住气,恶狠狠地瞪了蔡青芙与早露一眼,“分明就是清丫头把我的莲儿砸伤了,还用审什么?老夫人今儿若是不给媳妇与莲儿一个交代,媳妇决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