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一瓢饮 第六十一章 惊闻噩耗
作者:青草戒指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童妈妈远远看着蝶舞摔倒在地上,若风被拽了个趔趄,兜里的枣子散了一地。墨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叫又跳松开了原本抓住小小衣衫的手。而小小,在墨竹松手之后,不过一闪之间,便消失在了崖边。

  半盏茶的时间,童妈妈才发出了一声凄厉的痛呼,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下了马车,向崖边扑去。

  蝶舞、若风已经回到崖边,墨竹如同失了灵魂般跪坐在地,杜枫、老于、佟一飞掠而至。

  杜枫反手一巴掌打在墨竹脸上,将她打倒在地,对其他发呆的几人厉声喝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下崖找人?!”

  墨竹跪爬到童妈妈身边,边磕头边哭道:“都是奴婢的错,若小小姑娘有何不测,奴婢愿以死谢罪!”

  杜枫狠狠瞪了墨竹一眼,在祖什山庄时他便知道,小小姑娘在宫主心目中的位置恐怕比他们眼中看到的还要重要得多。小小姑娘出事,死得恐怕不仅仅是墨竹一人!

  比起其他人,蝶舞倒是显得冷静得多。她沉吟片刻说道:“现在追究责任有何用处,难道小小妹妹就可以回来了吗?我认为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下崖搜寻。我们都知道,崖下便是野狼谷,谷中林深兽多,且现在我们就这几个人,搜寻怕是有些困难。不如先有一人回谷报讯,多带些人来,不管找不找得到人,多得些线索就多份希望。”

  童妈妈看着那棵老干粗大、虬枝盘曲的枣树上,一片小小的衣衫碎片随风飘动,上面隐隐带了血迹。这处山崖笔直陡峭,崖下便是万丈深渊,从这里掉下去,纵然小小有天大的本事,哪还有生还的余地!

  思及之下,童妈妈顿觉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她猛地爬起扑到崖边,纵身就要往崖下跳去。

  杜枫眼急手快,一个健步扑上来拦腰抱住她。童妈妈奋力挣扎着,声嘶力竭地痛呼道:“小小——”她如癫如狂,不停地呼唤着女儿的名字,回答她的,却只有群山中回荡的无数回音:

  小小——

  小小——

  童妈妈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生生撕裂,世间再无了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绝望像潮水一样将她吞没,眼前的世界陷入一片血色之中!

  杜枫头大地看着两行血泪陷入晕迷的童妈妈,吩咐蝶舞道:“还要劳烦姑娘送童夫人回谷,请个大夫为她仔细诊治,万万不可再出任何差错。还有,宁园岚姨娘那里,先不要让她知道,免得再生波折。”

  蝶舞忙福身一礼道:“杜大哥言重,这本就是蝶舞份内之事。只希望小小吉人天相,能够逢凶化吉吧。”她轻叹一声,见老于抱起童妈妈,便跟在其后上了马车,调转车头回谷搬救兵。

  等蝶舞将童妈妈送回,又招集了人手赶回落步崖,七天的时间过去,仍然没有半点消息传来。

  岚音当晚疑惑小小未归,又见谷内之人皆面露惶然之色,顿时有种不详的感觉。在她再三逼问下,蝶舞终是犹犹豫豫将实情讲了出来。

  见岚音脸色一变,蝶舞当机立断切到了岚音后颈处将她打晕,又立刻请了大夫为她开了安胎的方子,直到岚音胎像平稳下来,蝶舞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看过岚音之后,走出宁园来到听竹苑院中。正房门前墨竹从落步崖回来已经在此跪了三天,身子摇摇欲坠,脸色也变得苍白。

  蝶舞走到她身边低声劝道:“别再跪着了,你再跪,人也不可能回来。而且,如果她有心原谅你,这么多天的时间怎么就不曾打发个丫头出来说句话?”

  墨竹讥诮一笑道:“蝶舞,你一点都不奇怪,我为什么会松手吗?”

  蝶舞脸色一变,冷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墨竹并未回答蝶舞的话。她闭上眼睛,两行清泪缓缓流下。她不想为自己找任何脱罪的借口,人是在自己手中出了事,就是她没有尽到做奴婢的本份。只是,她要留着一口气,等到宫主回来,为小小、为自己,沉冤昭雪!

  蝶舞悄然后退几步,讥讽地看着墨竹的背影,轻蔑地扯扯嘴角,转身快速离开。

  蝶舞身影刚刚消失,杜枫出现在墨竹身边。他蹲下`身子,目露怜惜低低说道:“回去吧,蝶舞说得对,就算你跪死在这里,事情也已经发生。墨竹,我……”

  “杜大哥,对不起,我做不到!小小将她的生命安全交给我,我却没有保护好她,就是我的责任!不管是谁的错,等宫主回来,我将事情禀明之后便会以死谢罪。杜大哥,你,你就当,从来不曾认识过我吧。”墨竹硬着心肠,闭上眼睛将头转向一边,不去看杜枫伤心的样子。

  若水足下无声地走到墨竹身边轻轻说道:“墨竹姐姐,夫人让你进去。”

  墨竹努力了好久仍没有站起,杜枫忍不住要伸手帮忙被她阻止。若水目露悲悯之色,伸手搀了她一把,扶着墨竹蹒跚着进了东次间。

  等墨竹从东次间出来已是一脸平静,亦不再拒绝杜枫的帮助,让他送自己回了离阁。

  九月十三日,上官灏越几人日夜兼程,硬生生提前了几天的时间回到了落月谷。看着近在眼前的落月谷,上官灏越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怀中揣着的玉簪,眼中流露出些微笑意。

  再有十七天,便是小小十五岁生辰了。

  一进落月谷,上官灏越便敏感地觉察到不对劲!谷里每个人看向他的眼神中皆带着忐忑不安、伤感愧疚之意,出事了!

  上官灏越猛然一抽胯下马匹,风驰电掣般冲进了离阁的大门。他飞身下马,轻点足尖提气而起,如离弦之箭般冲进了门。

  东次间、西次间、后院皆没有小小的影子!

  上官灏越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忽略跪伏地上一脸哀凄之色的墨竹,推开殷勤上前服侍的蝶舞,如一只困兽般里里外外找了一遍,然后一个箭步跨到墨竹面前沉声问道:“小小呢?她怎么不在?去听竹苑了吗?去把她给本座叫回来!”

  墨竹哭着磕下头去。蝶舞凄然说道:“宫主,请节哀。小小她,掉下了落步崖,至今……”

  “不可能!”上官灏越一声暴喝打断了蝶舞的话,血红着双眼一把抓住她的衣领狠声说道:“你去,去听竹苑,把小小叫来。就说,本座回来了,让她火速来见本座!”

  “禀宫主!”匆匆追过来的云陌扯开上官灏越的手,将脸色已被勒得发紫的蝶舞解救出来,沉声说道:“宫主,童夫人求见!”

  上官灏越颓然垂下手,踉踉跄跄后退几步,脸色灰白,半晌方如梦呓般低喃道:“童夫人,她来干什么?让她进来!”

  童妈妈由若水搀扶着进门,云陌发现不过月余未见,曾经明艳照人的童妈妈竟已头发花白,皮肤松驰、脸色灰暗,如同病入膏肓的五十老妪一般,只一双曾经温柔似水的眼睛里闪烁着逼人的光芒,仿佛燃烧着炽热的火焰一般。

  云陌见状,令左未将室内其他人都带了下去。

  上官灏越垂着眼睛,僵直着背沉默不语。童妈妈轻轻推开若水,“扑通”一下跪到他面前,一字一句说道:“小小,她不是失足落崖,她是被人害死的!”

  童妈妈话音刚落,上官灏越身子猛地一晃,艰难说道:“小小她不会死的,她是灵魅……”

  “宫主,落步崖是什么样子,宫主心知肚明。小小,她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从这种地方掉下去,哪还有生还的余地!”童妈妈哽咽着,呜呜哭出声来:“小小她死了,她被人害死了!”

  上官灏越脸上浮现一种瑰丽的红色,两眼发直,他用力捂住胸口,闷哼一声,神情狰狞而痛苦,接着,他“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一头向地上栽去。